还是自然熟的性格。
那是因为以前她就有这样学过。
昭瓷动作微顿,抿抿唇,别开脑袋不再说话。刚把手头的东西搬空,远远见个白发老者温声道:“昭瓷,过来下。”
是贺川长老。
“贺长老。”昭瓷走过去,拘谨地行礼,尽量让自己落落大方,脑袋却又不自觉低得极低。
这种要陌生不陌生,要熟不熟的感觉好奇怪。
昭瓷斟酌着要不要和他介绍自己,手里突然被塞了个东西,冰凉得很。
“你平日里就是太沉默,休沐时间稍长,大家就把你忘得差不多了。”贺川抚着新长出来的胡子,笑着道,“要不是薛忱来找我,我都没注意这事,也不晓得谁误操作把你的档案销毁了。这事是青云宗对不住你。”
他行礼,昭瓷赶忙回礼。不懂这时候说些什么合适,她便只一个劲的摇头:“不要紧的,谢谢长老。”
抬眸时,才发现贺川的视线并没落在她身上,远远望向奔波繁忙的涂珊珊,眸中闪过缕复杂的神情。
为什么贺川会记得她?那堆有见过面的同门和长老,只剩下贺川,只剩下他还记得了。
贺川塞个金属匣子给她,和蔼笑道:“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薛忱么?我等会有事得走,正巧你来了,就省得再叫人跑一趟。”
什么东西?
昭瓷好奇地看眼,也没多问,点点头应声好。帮完涂珊珊的活后,她就回去往薛忱那走。
敲门几声,无人应答,约莫是薛忱不在。
她想将盒子放在门口,但想起自己那发簪,就是她不在时,白鸟放在门口的,又赶紧收手。靠在门边,盯着那个金属匣子看。
先就在这等等吧,也许他很快回来,那就省得再跑。
昭瓷掏本书,靠在门口,翻得哗啦作响。脑海里又想起清晨做的那场奇怪的梦,梦里她继续跳崖,而且跳得还很果断。
不周山,她从未如此确定那是不周山。不管是薛忱死时,还是她跳崖时,都是在不周山。
之前有梦过临死的场景,但不会像今早那样痛。而且还血淋淋的……
昭瓷轻颤眼睫,也掏出画着小鹿的本子做笔记。
“昭瓷?”身后传来少年困惑的嗓音,阴影一并从头顶落下。
昭瓷下了大跳,手一抖,本子就这样飞出去。不偏不倚,刚刚好落在那双玄色六合靴旁,翻了页,白底黑字地朝上。
“我自己……”她想说她自己捡,可薛忱的动作比她快得多,已经蹲下身,伸手把本子拾起。
合页时,目光无意地往上一瞥。他动作微顿,猛地撩起眼皮,难以置信地抬眸望来。
昭瓷咬唇,绷直背脊同他对视,半晌搞不懂该说什么。作为一个成熟的本子,它不能自己飞起来回她这吗。
薛忱并没再多看,很快收回目光,合了本子,轻声唤道:“昭昭。”
他依旧维持半蹲的姿态,抬手将东西递给她。
“谢谢啊。”昭瓷赶紧伸手接,触及时,却被一把扯住了腕骨。他也不说话,就平静又淡然地同她对视。
很久很久,他才移开视线,轻轻道:“谢谢你。”
谢……谢谢?
昭瓷睫毛一颤一颤,盯着腕骨的几根手指,局促收回目光,小声道:“是你之前说想我了解你的。那我在努力了解嘛。”
“我想了解你的,是只想这样了解你一个人。”
第104章
昭瓷又失眠了。
她瞪着眼, 看窗帏外朦胧片的黑暗一点点被泛起的鱼肚白取代。
这段时间,她睡得愈发差。要么长时间的睡不着,要么便好不容易睡了, 又被古怪连续的噩梦吓醒。
一会儿她跳崖,一会儿薛忱万箭穿心,血淋淋地立在崖边。
昭瓷什么都干过,数星星绵羊,睡前喝牛奶,连深奥晦涩的专业书都看过好几回,就是睡不得一个好觉。
眼见着天愈发亮,她下床洗漱, 望眼桌上背得滚瓜烂熟的书,一时失了复习的动力, 干脆整理芥子囊。
也不晓得石罂花什么时候能回来。
昭瓷望眼窗外, 手下动作不停。
就昨日, 她给阿紫写了信问事情,让石罂花送过去, 石罂花信誓旦旦落日前一定有回音。可到现在, 它只说会晚些回来, 却并没解释原因。
明明就在薛家附近, 为什么不回来?
昭瓷蹙眉深思, 随意将发丝拨到身后, 推门往外走。门吱呀声打开。
“早上好。”她愣愣开口,手仍维持推门的动作停在半空,“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