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近这段时间,青云宗为招揽新生都对外开放。附近好像……人山人海的。
昭瓷攥紧笔,分外沉重地叹了口气,该继续复习了。
余光里,她突然瞥见纯白的被褥上沾了丁点血色,愣住。
……呃,完蛋。
昭瓷浑身紧绷,丢了个洁净术,如临大敌般支起身体,脑袋竭力转过一百八十度往后瞧。
还好还好,不是亲戚来探访。
昭瓷松口气,却见她手刚搭上的地方,移开后,又是一点点红里透黑的颜色,不知道的以为是中毒呢。
但,哪来的血?
电光石火间,昭瓷猛然意识到什么,转过手,迟疑地低头,果然在掌心里看见抹半干不干的痕迹。
是她刚刚……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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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不远的拐角处,薛忱靠着墙,目光时不时往紧阖的房门瞅去。
面前渐渐凝出道人影,成了薛芸的模样,是修为到了一定程度的人才能用的神魂投影。
他会在这等着,也是因为察觉到薛芸的气息。
“您之前在瓮城说过一回的东西,还得再来强调遍?”薛忱客气平静地询问,不带半分情感地同她对视。
“你要能长点记性,我自然会少说点。”薛芸说话的语气,倒是难得温和。话音刚落,她突然轻咳一声,面色苍白如纸。
“那您说吧,早点说完。”薛忱神情淡然得好似没看见她的不对劲。
薛芸拿帕子拭去唇角的血迹,冷声道:“薛家的百年夙愿,你记着吧?”
“嗯。”薛忱很随意地应声,漫不经心道,“推翻天道,您已经念叨过成百上千次了。”
“记得就好。”薛芸面上终于浮点笑意,“薛家人等待千百年的时机终于要到了。若是这回能成功,我们、亦或这个世界便再不会被天道玩弄于股掌之中。”
“哦。”薛忱平平淡淡应道。
不知从何时起,薛家上下都保守着同样的秘密。这里的整个世界,都是由天道提前定好运行规则。
而他们薛家人,是没法选择自己人生的,注定要在合适的时机出生,再在必然的时机里死去。所作所为,都将成为天选之子成功的垫脚石。
昭瓷之前的心声里,怎么称呼他或者他这样的人来着?
反派。那他们整个薛家都专产反派。
也不晓得是谁先发现的,总之就是有天,有人不满到极点,质问天道凭什么非得是他们去死。
天道没有回应,只在当夜降下场差点导致灭族的雷罚,以示小小惩戒。
那之后,可能不单是想逆改命运,还存了点复仇的心。薛家传承百年的夙愿都是推翻天道。
但说实在的,这些事,薛忱其实不太在乎。
即使没有天道,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桎梏,他这一生其实也在很早就能看到尽头和结局。
“薛忱,你是薛家最后的希望了。”薛芸伸手,似想要抚过他的脑袋,却被躲开。
她倒也不在意,收了手平静道:“你最近也觉着记忆不对劲了吧?还有杀不尽的魔物,和数量骤多的天选之子,这些都是天道沉不住气的证明。”
“它想要抹杀会挑战规则的东西。”薛芸一挑唇角,环紧披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我实在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
听见这番比往日都温和的话语,薛忱却没有多少反应,打了个哈欠,连应都懒得应。
出来见薛芸,只是因为如果不见她,她会弄出很多烦人的事情。
“我要说的就这些,还是那句话,不要忘记你该做什么。”薛芸的笑意稍纵即逝,背着手,又恢复平时严肃的做派。
听那么久,就这段话最动听。
薛忱直起身,没有半点停顿就往回走。突然听见身后薛芸唤住他:“对了,还有件事。”
“里头那姑娘家,她不适合当你的道侣,”薛芸冰冷、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你们也不是一路人。趁早放手罢,这是我以娘亲身份给你的唯一劝告。”
薛忱开门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地转身。
“家主,娘亲。”他弯着眉眼,目光里却一片冰冷,“从前不需要的东西,现在当然也不需要。”
说着,门便已经当着她的面毫不留情合上。
开启间露出的屋内之景,也被一早布好的结界遮挡着,不露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