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狭窄的楼栋前,温黎刚想说话,旁边垃圾堆里忽地发出塑料袋摩擦的响声,她下意识往那边看,一只又大又肥的老鼠从垃圾箱窜出来跑到她旁边的下水道里。
手腕被一道力攥着,温黎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被贺郗礼扯到他身后。
她愣在原地,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遮掩她的视线,心绪起起伏伏。
贺郗礼在发现温黎并没有像多年前看到这种玩意儿怕得钻进他怀里,反而看待常物般冷静,像是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的模样,刺得他眼底翻涌各样的情绪,松开她的手腕。
他指着这里,笑得很哑:“就住这里?”
“你那喜欢到死的男朋友到头来就让你住这种地方?”贺郗礼声音很淡,表情也很淡。
温黎眼眶突然酸涩起来,她沉默了会儿,深吸一口气说:“这里已经算是不错的住处了,房租还可以,周围有医院,离地铁也近,我挺满意的。”
“所以呢。”温黎抬头看她,“你跟着我来这里,是为什么。”
贺郗礼僵了下,看着她澄亮又坦荡的杏眸,他别过眼,淡道:“能为什么。”
“我说过,你过得太幸福,我过不去那个坎。”
“那现在已经看到了,你能放过我吗?”
“放过你?”贺郗礼目光灼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一字一顿道,“温黎,你想都别想,我不可能放过你。”
温黎:“那你刚才把我护在身后是什么意思。”
贺郗礼从兜里摸出来根烟点上,他咬着烟,青白色的烟雾迷蒙他的眉眼:“习惯了而已。”
他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睨着她,轻笑出声:“难不成你还认为我会像八年前那么爱你?”
“想什么呢。”贺郗礼弹了弹烟灰,嗓音被烟沁透,低哑道,“老子没那么深情,更不可能吃回头草。”
温黎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话犹如一把刀,一下又一下地往她心口戳,心脏阵阵抽疼。
她失神地看着他,缓缓低头:“我知道。”
轻声又重复一句:“我知道的。”
他们只在南潭相处仅仅一年的时间,怎么可能会深爱到分手八年还会爱着她。
好在手机铃声救她一命,温黎背对着他接电话,里面传来吕思雨惊慌的嗓音:“黎黎,你没事吧?”
温黎收拾下情绪:“我没事,怎么了?”
“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吕思雨带着哭声,“黎黎你快上来看看,你好像惹到什么人了。”
温黎愣在原地:“我马上上去。”
担心吕思雨出事,她没再顾及贺郗礼,径直往楼上跑去。
贺郗礼眉心紧皱,温黎和吕思雨的对话他听不大真切,但看她的反应也知道出了事。
他抿着唇,跟了上去。
等上到七层,温黎看到楼梯间整面墙上用红色油漆画着“温记者别来无恙”几个字。
血红的油漆顺着滴落在地上。
和八年前她遭遇的一模一样,像是重来一遍。
温黎脸色苍白,想起谭清对她做过的事,她浑身不自觉地发抖。
身后一双手握着她肩膀,稳着她的身体,贺郗礼沉着脸:“谁干的。”
吕思雨才发现揽着温黎的人居然是贺郗礼。
她震惊地看着他,又看到贺郗礼左掌轻轻覆在温黎双眼上,手背的玫瑰刺青明显清晰。
眼前一黑,温黎后背抵在男人的胸膛,耳畔传来贺郗礼熟悉又低沉的嗓音:“别怕。”
一瞬间,像是将她拉回在南潭有他在的那段日子。
温黎突然没那么害怕了,她说:“我没事,谢谢你。”
贺郗礼松开捂着她眼的手,四周打量,老房子没有监控,根本找不到人。
走到门口,温黎的记者照被贴大门旁边的墙上,一把美术刀扎她照片里打着红色叉号的脸上。
贺郗礼一把将照片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表情不太好,侧头问:“你有什么人选。”
温黎脸色还泛着苍白,她想了半晌,忽地想到覃琴对她说过的话。
报复。
最近她的工作几乎被贺郗礼阻挡,做的都是些实习记者的零碎工作,除了工厂排污这项新闻。
“可我没有在报道上署名。”温黎犹豫地道,“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住处的。”
贺郗礼下颌紧绷,本就冷硬的轮廓线条更加锋利,他隐忍着情绪,打通电话:“帮我查件事。”
说完,他看到温黎从出租房里拿出来把铲子,蹲在地上熟练地铲墙面上的油漆,像是做过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