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攥着拳,青筋暴起:“都是那两个贼人!害了小姐!”
沈宴清:“……”
被误解的沈宴清有言不能辩,只能附和道:“真是可恶。”
马六深吸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以前是大夫,小姐那次发热就是你发现的。刚刚你也看了小姐的病,怎么样?”
他眼睛不大,望向阿枕时闪着微光,希望阿枕能给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答案。
然而沈宴清只是沉默。
等了片刻,马六又叹息一声。
“那大夫说,三十七种药材,一日内得集齐……全寨子的兄弟都去了,还向段家借了人手。”马六幽幽地道,“我就只能在这里看着小姐隔几个时辰吐一次血。”
他满面愁容,蹙眉的时候五官都堆叠在了一起。
沈宴清沉默片刻,道:“已经找到了多少种药材?”
马六道:“药材都收在前厅,药方也在那里。”
“我去看看。”
沈宴清说完便起身离开,循着记忆轻易便找到了前厅,便见一张方桌上摆放着多份药材。
桌前的身影抬起头来,面容熟悉。
白家没有人会认药材,只能把储南留下。
二人相见时,储南愣了半晌,沈宴清先点头道:“我是小姐的人,会一点医术,过来看看。”
“哦……”储南心领神会,为他腾了一个位置。
然而,当沈宴清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还是紧张地抖了抖。
沈宴清指着桌面上的白纸黑字道:“这是开出的方子?有些药材已经齐了?”
上面列满药名,其中一些已被划去。
储南没想过和太子靠得这么近,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回答时有些颤抖:“……是。”
沈宴清扫了一眼药材,确认无误后,他道:“眼下需要做什么?”
“您——”储南张了张口,心道殿下竟然会认药材吗?
“有些药材需要切成粉末,提前熬煮。”储南指了面前的甘草根,比划道,“这个,需先切片,大约这么长。”
沈宴清点点头,上手操刀。
储南心中震惊,便听咚咚两声,桌面上倒下整齐划一的切片。
“……”储南有点惊讶,没说话。
沈宴清停下来问:“这样可以吗?”
储南喉中一紧,立即道:“当然可以!”
所以殿下还是殿下,博文广知。
有人帮忙,储南处理药材快多了,开始还不敢使唤沈晏清,硬着头皮喊。后来配合逐渐熟练,这边处理完,立马让人接着煮药。
忙活一日以后,方子上依旧还剩几味药材。
“果然还是毒虫不好找。”储南对着方子喃喃,“还有长海鱼在东海国境内才有,不知能不能买到。”
储南望了一眼门外,黄昏渐侵。
派出去寻找药材的人大多都回来了,余下几味药迟迟不到,沈宴清拧紧眉头。
外面有人进来喊他们去吃晚饭,储南望着方子上尚未划去的几个部分,叹了口气。
没有办法,只能等。
沈晏清有些失神,只是跟着储南离开前厅,前往饭桌。
沈晏清一向被教养得很好,认真用膳,不言语,不急躁。
而这次却鲜见得心不在焉。
他在想,拿不到药,小姑娘的情况不容乐观。
草草吃过饭以后,沈晏清回到屋舍,和凌温书见面。
“东丘离的踪迹……还是没有找到,奇了怪了,如同凭空消失一般。”
沈晏清听完凌温书的汇报,有些焦躁地敲了敲桌沿。
不可能。
东丘离每次都在逃,但每一次又能成功与段家接头,他一定不会走远。
每走一步,都有段家庇佑。
沈晏清沉吟片刻,开口道:“替我准备一把弩。”
*
夜色四合,遂城静谧无声。
楼檐之上,青年身穿夜行衣,融入暗色
沈晏清视野所见,是整个遂城。
如今药材难找,但东丘离却是个在近处的人。他敢威胁白娄,必然身带解药,也不会走远。
旁人找不到他的踪迹,沈晏清就自己找。
平吉楼、段家商铺、可疑之处,都不能放过。
沈晏清足下轻跃,很快抵达平吉楼。
平吉楼内间或吹灭了一半灯盏,光线昏暗,但楼道中还有人往来,段家人就住在此处。
对于东丘离来说,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方,曾经正面遇到沈晏清的伏击。
也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
沈晏清跳上窗台,窗子漆黑,屋内应该没人。
但他打开窗,抬手,嗖一声竹箭射出。
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