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头枕在一旁的架子上,稍稍减轻了一些压力,便感觉十分困倦。没过多久,白桃听见轻微的猫叫声。
她先是一愣,以为自己在做梦,便坐着没动。
“喵——”
白桃这回听清楚了,不远处安置着一张方桌,桌上盖着红绸布,垂落下来,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少女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挪动过去,掀开红帘,便看见一只猫嘟着两只圆乎乎的腮帮子趴在软绸上,睁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望着她。
白桃看了半天,眉梢一跳,发现这是被养胖了的回回。
她顿然觉得很想笑,且不说谁会在新婚的寝殿里放一只猫,他是怎么把它养得这么胖的,比先前大了一圈。
白桃艰难地伸出两只手,猫就自己上前跑到她的怀里。
今日御猫官还没有给它顺毛,大橘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少女的安抚,白桃却觉得有点抱不动了。
她身上还穿着这么多,再抱一只胖猫,简直是雪上加霜。
但是一个人待在寝殿实在无趣,白桃将回回抱回床榻边,小声啧道:“你变重了诶。”
东宫的人不仅把它养胖了,还把整只猫养得油光水滑,皮毛发亮。
这只橘猫在东宫如同半个主子,好几个太监全天绕着转。
太子殿下一日过来看两回,早上才喂过,到午后又觉得它瘦了,常佑不得已往里加些好粮。这样不加节制,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胖成了圆球。
大橘猫吃饱了午饭,打了个哈欠趴在少女腿上睡着了,白桃靠着床架摸着它的下巴,也犯困。
沈宴清走进寝殿,只感觉十分幽静,心中稍有点不安。不过往里走,就听见清浅的呼吸,还有猫喉咙里发出的呼噜声。
胸腔之中瞬间被温暖盈满,沈宴清绕过屏风走进寝殿,就看见少女抱着橘猫安然入睡。
白桃睡得昏昏沉沉,忽然感觉有什么触碰她的脸颊。她茫然睁开眼睛,才发现是一只如玉的手指。
莹润的眸子从珠帘望去,落进一双藏着笑意的视线里。
这一笑,两个人关系骤然拉近。
“累了?”男人温声问道。
本来这一日过去挺累的,但这么问,反倒显得她很柔弱似的,白桃偏回答:“不累。”
少女今日黛眉朱唇,珍珠点靥,原本的清丽反而显得妩媚勾人,摇晃的珠帘更弄得人神思飘动。
沈宴清稍稍怔住,就听她嗔怨道:“你怎么把它养胖了?”
男人回过神,也伸手上来揉了两把,略有些局促地笑道:“三个月不见,我总得有点什么作念想。我不会养猫,怕你下次回来发现它瘦了,怪我没有照顾好。”
白桃脸颊微红,垂下眸子看猫,暗中嘟囔:也太胖了些。
而橘猫对外界毫无兴趣,只是懒懒掀了一下眼皮,没动。
“沉不沉?”沈宴清再次开口,“抱下去吧。”
男人走出殿外,不一会儿,就见常佑带着两个宫女进入殿中。常佑从白桃手中把回回抱走,很快退下。
又有两个婢女将她带至妆镜前,给她拆头上发髻。青年负手背对着她们,站在一旁。
白桃不时地朝一旁的青年望去,他的身影遮挡住了半面窗子,看起来高大伟岸。
这就是未来要和她做伴一辈子的人。
相识一年多,不算很熟悉,却总是纠缠不清。
白桃心底有点不安。
一旁的宫女上来拿帕子给她擦去口脂,少女突然想起来,合卺酒没喝。
再去看身旁的男子,他似乎也没留意到这件事。白桃不禁有点沮丧,秦月慧还提前告诉她合卺酒有点苦,没想到她都没机会喝到。
待白桃身上的婚服脱去之后,外罩一身红衣绿裳的素纱外衫,透出里边奶白的里衣。
沈宴清悠悠地转过身来,偏头瞧她。
白桃被他瞧得有点羞涩,别过脸去:“看什么看。”
青年一笑:“看你。”
先前她曾以这话多次打趣过沈宴清,现在这话也原原本本回到她身上了。
少女站在妆镜前不动,沈宴清转身从桌上拾起两只系着红丝带的半只瓠瓜,将其中一半递给她。
这是合卺酒。
原来他不是忘记了,只是把合卺酒的仪式安排在这里。
白桃双手接过瓠瓜,凑近轻嗅,便闻到清新的薄荷香,莫名有点熟悉。
红丝带将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白桃蹙着眉仰头喝下,没尝出苦味,也不辣,倒是很冷,字面意义上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