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和秦月慧两个人都稍稍愣了一下,难道她是风尘女子?
“停下。”
两位少女将马车停在路旁,挑帘下来,远远的就见那位女子朝她们招手:“二位恩人!”
京城中喜欢女子简约娴静,但如今她什么礼也顾不得,一路向马车小跑而来。
“二位恩人!终于又见到你们了。”女子笑容满面,“这是我学艺的忘忧楼,里面可以饮酒、吃茶,还可以听琴看舞。”
白桃与秦月慧对视一眼,跟着女子走进楼中。
一入内,就能听见几声谈笑。里边人不多,装扮又简单,显得有点冷清。
这样一来,对于靠客人打赏过活的人就压根赚不到多少银钱。
“恩人您跟我来。”女子一路将她们往里边领,“这是雅间,恩人不用担心银子,一切包在我身上。”
“这怎么行?”白桃问道,“你母亲如今怎样。”
女子避开她们的视线:“好多了。”
这样的态度难免让人觉得有点不对劲,不过白桃压在心底,没有明说。
女子招呼她们坐下,又为小厮搬来杌凳:“恩人辛苦,先歇歇吧,我去倒点茶。”
没过多久,女子提着茶壶进来。倒茶时,露出来一小截手臂,上面明显有一些密集的血痕,让人触目惊心。
白桃当即望向她,女子朝她眨眨眼睛,不解地问:“恩人?”
“我忘记了。”女子想起什么似的,“小女子姓周,名燕儿,春日飞燕的那个燕,您可以唤我燕儿。”
白桃语气一顿,直问道:“你手臂上的伤——”
周燕儿这忽然惊恐地握住手臂,连连道:“恩人,这没什么……”
她越是遮掩,手臂反而在她仓皇地遮掩间裸露出来,秦月慧瞪大了眼睛,惊道:“什么人这样对你?”
“是这忘忧楼待人苛刻?见生意冷清就拿你出气?”白桃胡乱地猜测道,“倘若真是如此,我们也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不是!”周燕儿眼见老板被人冤枉,连忙辩解,“姐姐待我很好!我的伤……不是因为姐姐。”
眼见瞒不过去了,周燕儿才深吸一口气:“这些伤……是我爹打的。”
“我爹总是拿了家里的银子出去买酒,没钱了就嫌我是个女儿,不能挣钱。楼里姐姐想帮我一把才教我学琴,姐姐是好人,您千万不要错怪她。”
“前几日我娘发现我爹偷拿了她的家传的耳坠出去变卖,说了我爹几句,结果被我爹打得不省人事。”
周燕儿说着说着抽泣起来,“先前恩人给我银两没花完,我特地藏起来想留给母亲买药用,结果我爹一看见我煎熬就逼问我哪来的银子……”
白桃和秦月慧两个人越听越沉默,站起身走近,拍拍她的肩膀作安慰。
这种事对于穷苦的百姓而言实在是太常见,即便是报给官府,只要人没死,就不会有人管。白桃也无能为力。
“你母亲治病还需多少钱?”白桃问,“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恩人!”周燕儿连忙道,“能碰见恩人实在是我撞上大运,怎好再叫恩人破费?我母亲先前喝了药,已经醒过来了,银子还有余的,恩人放心。”
白桃摇摇头:“那你自己呢?”
周燕儿努力将袖子扯下来,躲闪道:“不过是一点小伤,放放就会自己好的……”
白桃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道:“我家里有不留疤痕的药膏,我可以拿来给你。”
她刚说完,便站起身往外走,周燕儿立即拉住她的袖子:“恩人不用!”
“没什么的。”白桃安慰她,“是我之前用过,如今用不上的东西,给你正好。”
周燕儿又跪下去:“恩人待我,无人为报!”
白桃扶起她,就和秦月慧一起离开,周燕儿把她们送上马车。
马车一路回到王府,白桃翻找出那日从沈宴清那里得来的药膏,揣在怀里,又和秦月慧返回忘忧楼。
时近晌午,金乌高悬。
烈日下,摆摊的路人都在找阴凉处躲避,周燕儿却站在门外,手指叠在一起,有点焦急地等候。
“恩人?”
周燕儿一见到白桃便眼前一亮,立即走上前去迎接。
女人将白桃一路领进雅间,提起桌上的茶壶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茶。
她们这么一路急匆匆赶来,的确口干舌燥,便拿起茶盏饮了一口解渴。
“快别忙活了。”秦月慧招呼她坐下,“药拿到了,我们来帮你擦。”
周燕儿顺从地坐下,白桃正要撸起她的袖子,就见她猛然捂住,神色尴尬地望向白桃身后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