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急忘了,女子之发肤,不能让任何男子看到,除了夫君。
“你们先在门外等我。”
待小厮们走出雅间,白桃确认门外看不到里面,这才对周燕儿道:“你放心吧,他们不会进来看的。”
“多谢恩人。”
周燕儿一边说,犹豫片刻,就在桌边坐下,三两下就将自己身上的外袍除去,内里是一件抹肚,将手臂裸露出来。
去掉外衫之后裸露出来的部分布满上面狰狞的血痕,比先前从袖中露出来的那一截更加可怖!
“天哪!”秦月慧当即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这是人干的事吗……”
周燕儿低下头,飞快地穿上外衫,歉声道:“我没想吓到恩人……”
白桃定了定心神,认真道:“无妨,我手里这个药应该不错,止血止疼,还不留疤痕。”
太子沈宴清特地给她的药膏,怎么可能会差?
“我来给你上药。”
白桃等她准备好之后,旋开玉盒盖子,指尖蘸取一点药膏,擦在她手臂的伤处,问道:“疼吗?”
周燕儿眼里含泪,吸了吸鼻子:“不疼的。”
“不疼的,恩人。”她重复道。
白桃这才放心给她擦药。
冰凉的药膏在暗红的伤处上划开,她做得很仔细,不遗漏任何一处。
待擦完一只手臂,白桃望向她深入后背的伤痕,问道:“要不你把这件衣裳也脱去,我为你擦后背的伤痕。”
“不用了恩人……”周燕儿垂下头去,语带羞涩,“我自己擦就行。”
“你哪能看得见?”白桃道,“万一又伤到了。”
周燕儿这才转过身去,脱下内里的衣衫,露出遍布伤痕的后背。
白桃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上药。没过多久,她便感觉有点疲累,眼皮开始打架。
周燕儿也留意到她的状态,问道:“恩人?”
“恩人,要不您先歇一歇,我自己上药。”
说着,她便不顾自己没穿衣服的身躯,要来给白桃腾位。白桃不好意思看她,低下头,自己找到一处扶手椅坐下。
“阿桃?”秦月慧突然开口。
她晃了晃脑袋,还是觉得眼皮几近要黏在一起,很不对劲。
“我也觉得有点困。”
白桃望向她,便见一旁的周燕儿已穿上衣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冷漠。
“你……”
白桃想说话,却发现已经没力气喊叫了。
周燕儿走到坐在扶手椅上的少女身边,语气低而轻慢:“还以为要多来几次,没想到第二次见面就把事办成了。”
白桃瞳孔骤缩,意识到了不对,可是思绪混沌,她已经想不出是在哪里出现问题。
“公子。”
周燕儿突然站起身,朝帷幔之后的人一礼。
白桃眨了眨眼睛,意图让自己的视线更清楚一些。
很多客栈的雅间里都会挂着重重帷幔,以将丑陋的窗柩和隔断物遮挡住,更有一番雅趣。
是以,白桃在进来雅间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帷幔之后可能藏着什么。
如今,帷幔打开,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从里面从容地走向周燕儿,后者则默默地垂下头,看起来乖顺不已。
“你的伤……?”
男人在对周燕儿表示关怀,然而白桃的心突然悬空,她听出来了,这声音是那位王家公子王桢明!
他不会是要寻仇吧!
白桃刚生出这个念头,就下意识想向秦月慧看去。然而她使尽力气,她的视线里依旧是一男一女。
她动不了,浑身无力!
“得公子挂念,燕儿做什么都值得。”
周燕儿语气又娇又弱,丝毫不像先前她求药铺救母的撕心裂肺,也不像她喊“恩人”时那番赤诚。
一个人竟然可以有多个面孔。
白桃意识逐渐涣散之际,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一场守株待兔。
“燕儿,这次多谢你。”王桢明叹气道,“不是我想对她做什么,是她想逼死我们王家,我也是无奈之举。”
周燕儿忙道:“我都理解。”
“外面有她们的人,公子要尽快动手。”
话音刚落,白桃就看见男人视线一转,朝她走来。
外面就是她们带来的小厮,他们怎么敢怎么明目张胆!
少女瘫在扶手椅上,呼吸急促,一双眼睛因为极力撑着而浮上一圈红。
王桢明微微眯眼,他先前见她,只觉得是个普普通通的美人。如今从她身上看见罕见的倔强和挣扎,他莫名有种兴奋的感觉。
男人一步上前,将她横抱起。水沉香的气息毫不留情地将她的意识包裹,白桃心头涌上一种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