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来往都是些小摊贩,对着路人吆喝,秦月慧爱看饰品,每个摊子都要看一眼。
白桃一向不在意这些,但秦月慧喜欢在她身上试戴。
小姑娘白皙的脖颈挂上一圈珠络,发髻上插几根簪子,腰间挂荷包。一条街逛下来,白桃觉得自己应该像年画上的福娃。
“咦,没有耳孔?”
秦月慧手里捻着宝葫芦珍珠耳坠,左右比了比,没找到可以下手的地方,叹气道:“这个配你身上的珠络项圈真的很好看。”
这项圈亦是一圈水珍珠,身后缀着一条珍珠带,上面有一只红石坠子压着衣襟,看起来十分端庄。然而一戴上便不能走得太快,否则坠子会撞到后背。
至于耳孔,听闻民间女子都是通过针扎出来的,白桃一听就惊恐不已。
“不怎么疼的。”秦月慧解释道,“出嫁的时候也要戴耳坠,迟早都需要穿耳的。”
白桃当即捂住耳朵:“我不穿。”
秦月慧回答:“可这是常礼,在大齐,所有女子出嫁当天都会戴耳坠。”
白桃捂着耳朵不说话,秀眉拧紧,显然不太情愿。
秦月慧刚要劝,忽然听到远处高声喊叫,两个人齐齐转过视线。
“求求您救救我娘,求求您——”
“滚出去!没钱看什么病?!”
街对面,一道“妙手回春”的幌子旁,青衣女子跪着给一个包着头巾的男子磕头。他们的动响很大,路人纷纷向他们看去。
然而,男子却毫不怜惜,不耐地拂开女子的手。女子不依不饶扯住男子衣裳下摆,她的衣衫已在争抢之中凌乱,秀气的脸颊也因为大声喊叫而显得狰狞。
“求求您,银子过两天我就能筹到,但我娘等不及了——”
“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做菩萨的。”男子一脚踹开她的手,指了指这条街的尽头,“往前有座城隍庙,你求我不如去求土地爷让你娘多撑两日!”
白桃和秦月慧与那女子只隔了一条街,二人之间的挣扎简直就在她们的面前。女子被男子推开以后摔到地上,她的衣衫薄,只是一摔便摔出好大一个血口子,手臂上全沾上了细灰和碎石子。
然而,青衣女子仍然不肯放弃,三两步跟在男子身后,一步三跪:“求求您……”
男子心烦了,从铺子里抄出一杆木棍就要往青衣女子身上挥去,白桃和秦月慧也不能再袖手旁观,喝道:“住手!”
她们带的几个小厮连忙上前,一边将要打人的男子扶住,另一面又扶起倒在地上青衣女子。
女子跪在地上不肯起,口中还喃喃:“求求,求求您,若是能救我母亲,您做什么都行!”
“你这婆娘,娶回家我都嫌累赘。”
“你们做好人。”男子冷冷地拂开小厮的手,朝白桃道,“看你们衣着不凡,她娘抓药要三两银子,你们给付吗?”
三两银子对于平民百姓而言不算少了,若是一家省吃俭用,能花半年有余。
“我们给付。”白桃身上带着银钱,毫不犹豫地掏出银子,递给青衣女子,“你去抓药。”
青衣女子当即愣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银两,两行热泪当即滚出来,她不敢相信似的捧着银两,喜出望外道:
“多谢二位小姐!多谢二位恩人!”
“先去抓药吧。”秦月慧从腰间取出帕子,擦了擦女子的手臂,“这伤也要处理一下。”
“多谢二位恩人救我母亲。”青衣女子当即跪下来,磕了三个头,“若是恩人愿意,还请告知住址,这三两银子,我一定会还给二位恩人。”
白桃连忙道:“不用还。”
三两银子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并不是一时能筹集起来的。他们未必会在京城待多久,这几两银子给出去就没有要回来的打算。
青衣女子道:“恩人,这钱我不白拿!我如今在忘忧楼学艺,若是恩人愿意,我愿意为恩人弹琴还债。”
不得不说,这位青衣女子还挺有骨气。
她都这么说,再不好推拒。何况救人的事紧急,先把这件事答应下来,至于去不去,那就另说。
白桃和秦月慧对视一眼,这才道:“好,这些都是后面的事,你先去”
青衣女子见她们答应,这才松了口气,抱着银两进药铺去了。
白桃和秦月慧又在街头逛了逛才回去。
这件事很快被她们抛之脑后,几日马车晃晃荡荡驶入城南,窗帷大开,白桃一抬眼就看见三个字——“忘忧楼”。
少女当即睁大了眼睛:“是先前那位青衣女子所说的忘忧楼。”
还真有这一处。
秦月慧也往外看去,那位青衣女子如今已经换上蓝衫,盘高发髻,鬓发上缀着一只蓝绣球,虽然素雅,但举手投足都有一种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