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当即警惕起来:“我是。怎么了?”
王桢明温和一笑:“想请三姑娘借一步说话。”
楼中人声鼎沸,楼下坐着的都是兵部官吏,楼道来来往往都是酒楼的女使和小厮,雅间里还有秦姑娘,来来往往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即便是王家公子有心,也不好做什么。
但白桃依旧没有放低戒心,开口道:“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好。”王桢明十分顺从,态度恭敬,“先前我堂弟王晗醉酒后言语有失,冒犯了姑娘,我身为王家嫡长子,特地来向白姑娘致歉。”
说时,他郑重一拜,向白桃行了一个大礼。
白桃退后两步,心底惊道,京中的事需要这样讲究吗?堂弟犯了错,家中嫡长子还要替人赔罪。
她想了想,才回答道:“公子言重了。无礼的小厮已经送入官府,自有官府决断。这件事已经了结,王公子不用特地来给我赔罪。”
外边只知道她和王公子的仆人打了一架,官府惩治的也是那几个不敬的小厮,若因为这个来赔罪,反倒显得他们家不肯饶人。
王桢明瞬间明了她的意思。原以为两家人对王晗身上的伤心照不宣,没想到小姑娘居然不认。
他的心境一下子微妙起来,听闻浥州王一家乡野出身,对于京城里的潜在规则必然不甚熟悉,应该很好哄骗,没想到小姑娘压根不上套。
还不等她开口,王桢明接着道:“王某是晗弟长兄,对兄弟教导不周,实在惭愧。这个礼,小姐若是不受,王某寝食难安。”
看样子是非得逼她接受。白桃蹙起眉,你睡不睡得好,关她什么事?
“若真赔罪,为何不是那位王公子来赔罪?”白桃故作不解,“反让公子前来。”
王桢明苦笑,也不知道这姑娘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王晗受了伤,至今还下不来床。
“晗弟原本是要登门道歉的。”王桢明解释,“只是途中变故,不小心从马车上跌了下来,所以王家特地派王某前来。”
男子语气还是恭敬,但心底已然不耐。他王家京城世代官,嫡子亲自上门致歉,如此诚意,他们白家怎么还敢拿乔。
对方这样不依不饶,白桃也明白了,这事不接下,他们就不罢休。
可她偏偏不喜欢逼迫。
两个人之间一时僵持,门内又一人挑帘出来,少女的声音清丽中带着不解:“阿桃,怎么还在这里?”
王桢明知道,浥州王兄长的夫人年纪轻,约莫就是眼前这一位。故而同样朝她一礼:“王桢明见过夫人。”
秦月慧看向他。样貌俊秀,气质清雅,还十分谦和有礼,明显的世家公子打扮,走到近处还能闻见他衣上熏香。
她生于闹市,见过的人不少,如面前一般标致模样的男子确实很少见。
“你来找阿桃做什么?”
王桢明又解释了一遍来意,郑重一拜道:“我王桢明代表王家,给白小姐致歉。”
秦月慧不由得心中一跳,他这般隆重,反倒让人觉得不安。
若是受了,白桃先前的气不就白受了?若是不受,又显得我们一家人新来京城,派头十足,不管怎么选,都不好。
“王公子。”秦月慧琢磨了一下,开口道,“王家的心意,我们已经知晓。受礼这事哪有强买强卖的道理。既然来了,先坐下来吃会儿酒吧。浥州王最看重阿桃,他见你应该会很高兴。”
王桢明自诩世家公子,身份尊贵,怎能与那些粗人同席而坐,僵笑道:“原本是来致歉的,未曾备礼恭贺,不敢多叨扰。”
秦月慧顺势道:“那我们就不多留公子了。”
王桢明行礼后告退,来时意气风发,走时步伐有点僵硬。
没在白家这里讨到便宜,当然很让人沮丧。
见人下楼阶去,秦月慧折过身来,朝白桃抱怨道:“京城里的弯弯绕绕,比遂州多多了。”
白桃也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事,不禁嘟囔道:“以后在京城里还是得小心点。”
*
时入四月,白家终于将白桥封王的事全部忙完,白娄着手安排回遂州的事,他还记得白桃那个被耽搁的婚约。
出京文牒递交上去以后,要等一段时间才有批复。
整个王府都清闲下来,白桃和秦月慧在府中闲不住,非得出门转转。
城东王府附近已经逛了个遍,白桃和秦月慧两个人便带上小厮往城南逛。
城东物价贵,上回买回来的簪子秦月慧没问需要多少银两,只觉得贵重无比,多看一眼都觉得心疼。到城南来以后,所有标价只比遂城里的稍高一些,秦月慧随身带着银钱,逛街也不再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