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哦——”畸形人影将烟斗递给身边的人,在轮椅上摘下独只眼镜,“忘了告诉你。”
“你母亲也是这样死的,警方‘窗口’被迫给毒.枭诞下孩子……哈哈,真有趣。”
“我猜猜,她要是还活着,要怎么看待你呢——季嵘?”
“多肮脏啊,从她身上拔下来的骨肉。”
“令她恨不得立马作呕而死的东西。”
“害她死于生产,嗯……”
“但是没关系,你继承了她惊人的美貌。”
“美丽是原罪。”
“无关性别。”
“有好多人,想要从我手上得到你,甚至开出‘超越货物’的筹码。”
呼吸迫拧着他的喉管与肺叶,他几乎吞咽着口腔中的血肉,尤其艰难地嘶声:“你……”
“哈哈哈,有趣。”
你不能。
“带去拍卖吧。”
“温柔点,对我的‘儿子’。”
你不能让我做囚鸟。
他的肩膀被猛拍了几下,无法违抗的力道把他拖起扯拉上墙,热得滚烫的铁烙对准腰下。
太迟了。
恐惧。
原来他是害怕的。
被打上“烙印”。
感知到脖颈上双臂收缩的力道愈重,欲厌钦迟迟没能得到回应,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宥宥,看着我。”
“我是谁?”
“……”
良久,肩畔传来青年微弱的回应:
“欲厌钦。”
男人松了口气,刚想起身,摩擦间骤然触到对方冰凉掌心里的猛汗。
第94章 -十五声-
欲厌钦五指扣入,察觉到他细微的肌肉抽搐和颤抖,用唇试了试京宥额头的温度:“宥宥,我叫医生来一趟。”
“没事的,他们很快就走。”
“你有点发烧。”
病人显然对“医生”这个词的反应很敏锐,缩了缩相扣的手,拧着眉:“不严重,低烧而已。”
欲厌钦扯过床头的纸巾,松开动作,低头仔细擦过他的指节。
身体不适让京宥的四肢有些肿大,原本瘦削的骨节中膨出□□,修剪整洁的指甲盖被衬托得很圆润。
纸巾像团白絮漂浮环绕过指缝。
“听话。”
知道他这会儿思维不完全清醒,欲厌钦并没有理会他的话,拿起床褥上的手机就要拨通。
“都说了……”
病人带有不耐的声音戛然而止,京宥猛地翻坐起来,单手捉住欲厌钦的手腕,向身前拽动一节:“你到底能不能听人说话?”
本应琥珀般透亮的眼瞳恍惚间沉了墨,陌生情绪脱笼而出,名为烦躁、不耐、厌恶的深色毛毡一片又一片地覆盖在眼池里。
欲厌钦忽然皱眉,视线压在他身上,一言不发。
两人拉扯不到几秒钟,京宥忽地收了力,茫然一瞬划过,开始懊恼刚才的态度。
他又装进了那个名为“乖顺”的布袋子里,颓然地攘了攘头发,放软声线:“对不起……别叫医生好吗?我不喜欢白鸽在房子里飞。”
闪动翅膀,光泄下时,羽毛落在静谧里的样子。
男人抽回手臂。
欲厌钦在他收敛了负面情绪的眼神里重新拨通电话:“来一趟。嗯,不用很多人,他有点发烧。”
心底撕咬的焦躁和烦闷被诡谲的落空和无力感代替,京宥控制住想要扯拉肩侧发丝的力道,硬生生将那些怪物般失控的爆裂情绪吞咽下肚,轻轻仰倚在抱枕前。
男人的声音稍微放低了些:“……来的时候别上楼,就在下面。”
京宥揪着抱枕,视线失焦地打在天花板上,手背捻出了青筋。
欲厌钦把手机甩丢到一旁,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俯下身来,并没有发怒的迹象:“宥宥,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疲惫开始打探京宥的神智:“没有。”
“别撒谎。”欲厌钦掀走他额前的发丝,露出他完整的脸庞。
京宥依然望着天花板上繁复夸张的吊灯:“没有的。”
男人最不喜欢他们独处私人空间时,病人那歪到床帘、独凳、和花盆上的视线:明明他们已经同在一个世界了。
已经同时、同空间;
已经一栋房子、一间屋子、一张床;
已经鼻息贴近、呼吸交融、咫尺之间;
甚至已经紧密黏合了。
但只要京宥的注意有一瞬在别的地方——或许只是轻轻停在房间里的某个部位、或许是一直歪着头在观察什么。
他都会觉得,那一瞬间,他的金丝雀并不存于此世。
是能够随时消散的;
是两个重合在一起却无法互通的世界;
他永远、永远永远,也没有办法触及到的那个世界。
欲厌钦将他整个拢在怀中,依照他的角度,回头往卧房内的天花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