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区区化神之境,我看便不劳二位师兄出手了,教训这小子,凭我一人足矣。”
说着,他便摩拳擦掌地步下高台,掌心聚起赤焰,不由分说便轰了出去。
宴清霜却不躲不避,任凭那来自渡劫之境的玄元赤火,舔舐上他的衣角。
但即便被那焚尽万物的赤焰灼烧而过,他身上的白衣却也未曾燃损分毫。
烈铂见状愣了一瞬,随后愤然作色,当即就要使出第二招。
“师弟。”沈赤亭阖目轻叹一声。
仅这两个字,烈铂便立马会意,不情不愿收起掌中赤焰,只恶狠狠地瞪向居于下首的白衣青年。
沈赤亭悠然喟叹:“宴小友,老夫前次见你,大约已是一个甲子前的事了。没想到,世事沧桑,今日再见,就连你这小辈,竟也堪能比肩渡劫。实在,令人感喟。”
宴清霜掩于袍袖下的指骨轻攥,压下喉头一阵腥甜,淡声道:“沈宗主,不妨有话直说。”
沈赤亭抚掌大笑:“好,好。”
而后声音骤冷,若蝮蛇吐信,“三年前之事,想必你已猜到了大半,也该知晓,这三年来,若是老夫执意取你性命,无论你躲到何处,都难逃一死。”
“可老夫既然放任你活到了今日,念在往昔故友的情面上,也并非不能对你网开一面。只是,在此之前,你须得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的菩提心。”
沈赤亭道:“菩提心留下,太玄宗自此再不会为难与你。”
听到这直白的攫夺之意,宴清霜忽然有些想笑,到最后只化作毫不遮掩的讥讽,“原来你是为了这个。”
沈赤亭倒也不恼,反问:“你意下如何?”
宴清霜默然垂眸,少顷抬眼,眸光却覆了一层冰霜,只道:“春溪镇之局,是你故意为之,目的只为引我而来?”
“正是。”沈赤亭道。
“既如此,你大可派人直来寻我,何必牵累无辜之人?”
“你是在怪罪老夫,害你那猫儿受了伤?”
沈赤亭假意叹息道:“此事实非老夫之意,只是弟子们出手没有轻重,难免殃及你身边之人。不过老夫也因此折了一个孩子,两两相抵,到底是老夫损失重了些。不若便就此揭过罢。”
宴清霜先前鲜少与玄门中人来往,竟不知这沈赤亭的嘴脸竟如此龌龊。
他对此嗤之以鼻,冷笑道:“只为布一个陷我于不义的局,全了你仙门魁首的名声,竟不惜令自己门下千余名弟子断送性命,沈宗主之举,枉为人师,当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如此看来,当年你修为迟滞不前,急于飞升,故而试图以纯阳之体的元神,助你修炼,致使我琉璃净世弟子神魂分离,生不如死……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说话间,宴清霜手中破恶骤现,刀尖斜指,纯净的灵力萦绕身周,一袭白袍无风自动。
凌厉的刀气猛然迸发,饶是沈赤亭见惯了群雄逐鹿,强敌相争,此时也不禁按住宝座扶手,如同猛虎蓄势待发。
“你果真已知道了一切。不过,你想好了,当真要与我三人动手?”
沈赤亭微眯起眼,冰冷的语声中带着警告,渡劫期威压兜头劈下,原本定身于殿上的低阶弟子肉身尽碎,“可知你此举只会令自己万劫不复,便是拥有无上菩提心,也难全你神魂。”
“是么?”
宴清霜却好似全然不被这威压所扰,只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倏然抬眼,冰眸中杀意骤盛,“不试试,怎可妄下定论?”
破恶刀气裂空而来,足有斩断造化之力。
上首的三人皆为之一震,微木与烈铂瞬间挡在沈赤亭身前,一齐以攻为守,草木青与赤焰火同时袭向宴清霜!
渡劫之势无坚不摧,而宴清霜刀势却陡然一转,竟堪堪偏了半寸!
青年以己之身生生受住那二人近半成的力道,唇角溢出一丝血线,雪白衣袍爆开点点红梅,胸前须臾便晕开一片。
烈铂见状嗤道:“小子,功法未到火候便如此大言不惭!琉璃主也不过如此……!”
话未说完,二人忽又大惊失色,“什么!?”
破恶刀势偏过之后却未曾止歇,好似将那青红两股力道粘附在刀气之中,顺势将其更为迅猛地带向后方殿门处!
就连一向寡言的微木,也忍不住惊呼出声:“不好,他要借你我之力破开禁制!快拦住他!”
然这一息迟疑之际,便已是为时晚矣。
只听轰的一声,大殿整个震颤不已。
而后白衣迅如流光,疾疾后掠而去。
沈赤亭此刻眉头深压,觉出青年意图,也终于不再袖手旁观,迅影如风顷刻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