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七娘作为院子里唯一的女公子，更喜欢在腰间佩戴玉珏，而非荷包香包药包。
在进李七娘院子之前，她已拿着荷包和姚氏院里的所有大丫鬟都对过了。
这才敢断定，荷包就是小寒的。
“奴想着，这里头装着的大半是女公子用来赏人的钱，怕女公子要用时找不到，耽误了事，就急忙还回来。”
李七娘挑眉。
她故意不再和杏儿说话，而是自顾自的问小寒要了茶水果子。
她静默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杏儿也始终沉静地站在那里，老实的低垂着脑袋，一个小动作也无，更别说动身形了。
她这才开口，问杏儿是哪里人士，家中可还有什么人，是如何进的她家。
杏儿也都一一作答了。
说她家在汉中的山里，家中祖父母和父母俱在，还有兄弟姊妹六人。是去岁家中祖父生了一场重病，父母亲为了照管老人，就冷落了庄稼；今年春天又反常的，连下了几场大雪，地里剩下的另一半庄稼也都被冻死了。到了收庄稼的季节，地主来收租子，他家交不上。
就送了她到当地一个织户家中做学徒。
结果没几个月，那织户接到了长安城一个大户人家的活计，便领着她一同到了长安。没成想，这大户人家是拿了蚕丝，叫她的师父织成丝帛，偏她师父是个做惯了粗活的，手上生着茧子，万万摸不得蚕丝；想要推脱，又苦于收了人家的定钱退不出来。
转手就将她卖给了人牙子。
经历过最初的惊慌之后，她很快认清处境，每天变着花样给人牙子献殷勤，这才终于谋得了她家这样的好主家。
“奴运气好，才跟了人牙子两个月，女君就寻过去，说是家中事多有些忙不过来，要给院子里多添置几个丫鬟，就挑了奴进府。”
李七娘听杏儿说出来的这几个时间点，在心里默默掐算了一下。
眉头立刻猛跳不止。
“我只知你是最近入的我家，却不知晓具体日期。”
杏儿报了一个日期，好像怕李七娘算不明白，又补了一句：“就是主公离世的前三天。”
李七娘惊的啊一声。
好容易收敛心神，仔细端详杏儿。
这丫头的长相，当真是与她的名字相配；生的杏眼桃腮，利落束起来的长发也是又黑又亮。虽然还没有长开，个头有些小，但身姿却窈窕出挑。
当真是个醒眼的美人坯子。
第28章 收服
姚氏自然是真心实意为李昌良挑选妾室的。怕那个时候, 姚氏也不会想到，这个人以后可能会成为她的帮手。
明白像杏儿这样的人，是不能拿言语诓骗的。
李七娘索性直接了当。
“那你也来了几月了, 如今家中状况你也看到了, 我父亲亡故, 母亲性情又娇弱。且这家中发生了一件十分棘手之事，是到现在我阿母都不知晓的。”
李七娘把李昌良留下的认罪书，大致和杏儿说了一遍。
直接提了丞相司直。
“这是丞相属官的一个官职名称，就如同外头人都说我父亲是御史大夫的属官是一样的。”
“所以, 你该想到此事，说不定还涉及到了丞相大人。”
“依我阿母的意思，我们须得在长安城住到明年冬季，才可以离开。可事实上, 一旦丞相司直知晓我父亲留下了那一卷认罪书，那我家顷刻间便是大难临头，这满府上下所有人都别想逃掉。”
杏儿大惊失色。
她不可置信, 望着李七娘, 神情间带着些许慌乱, 但很快, 又平静下来。
她目光灼灼, 在李七娘身上绕了许久，似乎被她气定神闲的样子征服了般，复又低下头去。
“女公子可是心里有想法了？”
“不知需要奴做什么？”
李七娘眼底闪过些许笑意。
果然, 她没有看错。
这个杏儿，当真是个可造之材。
但她也不会这么快, 向杏儿交代重要事情。
“我给你三日时间，你自己去找我阿母说, 叫她同意你入我院来。”
“这便当是我给你的第一个考验。”
“若是你能做到，那我就将你的祖父母和父母以及家中所有兄弟姊妹都接近长安来，由我来奉养他们，你只需跟在我身边，踏踏实实替我办事即可。只要你对我忠心，我绝不亏待你的家人。”
看杏儿犹豫了，李七娘也不勉强她。
只交代了一句，今日这些话万不能叫姚氏知道，便放了她回去考虑。
小寒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明白，这样好的事情，杏儿为什么不答应。
李七娘却笑。
她方才所说，实际上是在与杏儿做交易。她对杏儿坦诚，杏儿对她忠心；她可以给杏儿权力，把她培养成这府中最体面的丫鬟，即便是越过胡媪也不在话下，但她同时也需要将杏儿家人的性命握在手中，以防发生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