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叶阿叔回来,你把方才我与杏儿的所有对话说与他听。”
“若三日之内,杏儿还未进我院来找我说话,他知道该怎么办。”
小寒在后头追着,不住问怎么办。
李七娘却不再说话。
她已经把底牌全抛出去了,杏儿要是不能为她所用,等着她的,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否则,要是叫她活着说出去一两句内情,倒霉的岂不是她家。
叶阿叔一连奔忙了两日。
于第二天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进了李七娘院。
把一大堆丝帛竹简麻布片送到李七娘眼前,都是与姚家大爷合谋行不轨事的医者和药铺掌柜的认罪书。
“这个老医者,说他的老妻,曾在姚家织坊做工数年,姚大爷找到他帮忙,也只说要处置家里不守规矩的丫鬟。姚大爷拿到方子,跑了三家药铺,才凑齐这方子上的药材,其中一味最要紧的,还是他安排了家里一位积年老仆去置办的。”
李七娘诧异。
这姚大爷,买卖做的不行,害人的主意倒是挺多。
她正要感慨两句,门口忽然传来小寒声音。
说是杏儿到了。
李七娘和叶阿叔对视一眼。
叫了杏儿进来。她对李七娘行了跪拜大礼,又求得了李七娘同意,到案几前取了笔墨简牍,写下自己家地址,又写下了几句给家人交代的话语,一并递给叶阿叔,又对他行礼。
叶阿叔乐呵呵的接了,直说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不用这样生疏见外。
反而引人注目。
李七娘也没预料到,姚氏给她挑选了这样一位好帮手,又做过织工学徒,又懂得写字算数。说话行事还十分谨慎,着实给她省去了不少麻烦。
看着杏儿把叶阿叔带来的东西,全部誊抄一遍,李七娘这才交代了正事:“你这几日寻个借口,依旧待在我阿母院中,舅父舅母他们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待到他们改日再来,你就将你誊抄的东西拿给他们,无论谁人都可。告诉他们,若是不将我阿母的织机老老实实还回来,那我定是要到长安令衙门告上他们一告的。”
有了杏儿,李七娘许多想做的事情,想说的话,都可以经过她做出来说出来。
省去了许多要顶着小小年龄,娇小身躯赤身肉搏的突兀。
没过几日,姚家人果然又来了。
看着姚氏脸色,他们暂时没有再提叫姚氏带李七娘大归的话,只是一味在她面前哭穷,诉说他们的难处,又不停的骂白掌柜那个叛徒,靠着从姚家偷出去的纺织技艺,把姚氏织坊生意都抢光了。如今不只王家不和他们做生意了,连带着还有好几家老主顾,也都光顾了白家织坊的生意。
姚氏不愿意听这些。
更不愿意叫他们当着李七娘的面,这样呜呼哀哉的。
便又提起了要回织机的事。
果然臊的姚家人再也坐不住,急慌慌离开。
李七娘目送着杏儿跟他们一起出门,手就被姚氏拉了一下。
“你这丫头。”
姚氏嗔怪着,目光也随着杏儿的身影移动。
“你身边就这样缺丫鬟使,这才短短几日,你可已经从我身边讨走了俩人了。”
之后又说了一大堆,如今李昌良不在了,她们过日子也该减省些,身边丫鬟也不能养的太多。只等来日时机一到,就要把院子里那些不大要紧的丫鬟仆从全都放出府去。
李七娘却笑。
“阿母说的这些,都是建立在舅公他们不愿意归还织机的前提下。但女儿这次有预感,咱家的织机一定能讨回来。”
“到时候我们既能快快的搬到咸阳庄子去,又不必裁减院里的丫鬟。”
姚氏笑李七娘只因为这样就不停从她身边讨丫鬟。
李七娘却认真。
“阿母还说我,您身边只有胡媪一个,您也该多养几个丫鬟了。”
“父亲亡故之后,家里就只剩下阿母与我二人,我们都是女娘,如今应付应付家里的事情,见一见舅公舅母也就罢了。难道来日与外头人说话,打交道,也要让我们两个女娘亲自出面吗?”
“阿母疼我,当年是亲自带的我,使我身边没有傅母依靠。小寒也和我一样小小的,又是个憨直不懂得应变的,我自然得从阿母这院子里挑两个机灵的,代替我说话办事。”
她也不管姚氏的目光如何惊讶意外,又揶揄戏谑。
把之前在长安令衙门里发生的一应事情都和姚氏说了一遍。
“我与李家那些人辩驳完,长安令大人盯着我,还不住的感叹。说我年纪小小,没想到我却说话伶俐,行事更伶俐,而且还难得的十分胆大;不但不害怕族里的人闹事,竟然见了他也不害怕。不住声的说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