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半戏谑,半玩笑的说,没想到姚氏和李七娘的命这样值钱,姚家大爷竟付给了胡媪满满两大兜子金。
李七娘好笑睨小寒:“用两兜子金,换我家这间四进的宅子,和城郊的百亩良田,你难道还算不出,这买卖究竟是谁人划算吗?”
小寒偷偷看李七娘脸色,嘿嘿笑两声,又说那肯定是姚家更划算。
也不知道姚家人究竟在他们院子盘桓了多长时间,直至李七娘午歇都已经醒了,才被小寒告知,姚家人刚刚走,姚氏要见她。
姚氏脸色差极了。
“阿母。”
李七娘想着,姚家两位主事的亲自来,说的定是让姚氏大归的话,就抢先提了一句:“舅父他们,当真是要阿母回去,再嫁一次吗?”
姚氏脸色更差了。
李七娘的心立时一突,担心姚氏犯糊涂:“阿母要是真的回姚家再嫁,能不能带着我一起,还是要把我留给舅父舅母。舅父舅母,还有表兄他们能对我好吗?”
她故意做出一副忐忑不安样子。
姚氏果然心软了。
抬手摸她的脑袋,又一再安抚她不必害怕。
“阿母不会听他们的,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你阿父待我好,他才离世多久,我不会另嫁他人。”
似乎担心李七娘胡思乱想。
姚氏又拉着她说了许多话。有她这个身体小时候的趣事;也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更多的,却是她们母女二人的以后。
“看你大舅舅的样子,怕是不会那样轻易归还我家的织机。”
“方才我屡次与他提及,他都拿话搪塞。”
“七娘,如果没有织机,只怕阿母也不能非常快赚到修整咸阳宅子的钱。阿母想和你商量,我们把院中不必要留着的丫鬟仆从们都放出去,可以找工匠把宅子隔开,分成两个或者三个院子,我们娘俩住一间,其余的都租借出去。”
“如今已是深秋,等明年春季,我家城郊的田地租子收上来,再修缮咸阳宅子;到年底,我们就可以住进去了。”
不夸张的说,如果她家不必面临丞相司直寻仇窘境,姚氏这样打算定是非常好,也非常适宜的。
只是,李七娘实在不能确定,丞相司直究竟有没有疑心过自己暗杀行动失败的原因。
这些日,叶阿叔一直在外头奔走调查,却屡屡受挫。
实在是她家和丞相司直家的地位相差太大了。
再加上意图隐藏踪迹,叶阿叔不能放开手脚,这便更是难上加难。
惟今之际,也只能先照着姚氏的意思办。
从屋里出来,李七娘刻意在廊檐下站了少许。
小寒得了她的吩咐,和姚氏院子里的仆从聊了几句,再回来,给李七娘指了一个正在院子里扫落叶的,看起来大概十二三岁的小丫鬟:“女公子,他们说那就是杏儿。”
李七娘不动声色,看杏儿动作利落的用大扫帚把院子里的落叶都归拢到一处,又看了看墙根下放着的,她家院子里惯用来装生活垃圾的簸箕和箩筐,不由勾了勾唇。
扫地记得带簸箕和垃圾筐,这看似是个十分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实则却含有一定逻辑。落在生活实处,能做到的人并不多。
难怪她会在姚氏面前说那一番话。
这个杏儿,倒是个可塑之才。
“走吧。”
李七娘慢吞吞交代小寒,却在路过院子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时,问她要了荷包,随手丢在地上。
小寒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张嘴就要叫喊,却被李七娘一个眼神制止:“咱们先回院等等看,看杏儿能不能把你的荷包送来,又要多久才能送来。”
小寒虽愣头愣脑的,还不明白李七娘要干什么,却知道她一向是个聪明的,这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自然愿意听她的。
她们主仆二人回到院中,简单梳洗后才坐下,门口就有小丫鬟叫小寒,说是外头有人找她。
李七娘止住小寒意欲出门的动作,到窗下去看了一眼,果然是杏儿找来了。她心中惊讶,因为,连她也没有想到,她会来的这样快。
“去叫她进来。”
很快,小寒就带着杏儿站在了李七娘眼前。
大概是刚进院子,杏儿行礼的动作还略显生疏,可回答李七娘问题说出来的话,却严丝合缝,十分缜密。
李七娘问她是如何断定这荷包是小寒的,而非是她,或者是姚氏院里的其他丫鬟的。
杏儿说了好长一段话。大致意思就是,自她入府以来,已悄悄的观察了这满院子的仆从奴婢,院子里大多数像她这样普通的丫鬟,根本不会佩戴荷包;只有主人家身边得脸的或是贴身伺候的,才会在腰上挂个荷包,用来装钱给主家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