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能收拾好首尾,那她作为李昌良唯一的骨血,必然首当其冲。
她想了想,也迈着小短腿,跑进书房。
“阿叔。”
叶阿叔已经从书架上抱下来好几卷竹简,堆放在地上。
她急忙上前去扫了一眼。
这些竹简的边缘都已磨得十分光滑,隐隐可见油光之色,一看就知道是主人经常翻用的。每卷竹简下头还坠着一小片简牍,用小篆体特意做了标注。李七娘虽然对这些小篆体不十分熟悉,可连蒙带猜的,也能识得几个字。
她一眼就认出来,好几个竹简上标注的官员名称,这些应该都是朝堂上王宫大臣们的资料。
见叶阿叔还在一趟一趟搬,李七娘下意识往书房门外看了一眼;这天色,方才还暗着,片刻功夫就已经放亮了。
如果她预料的不错,李家族老此刻怕已得到消息,在来的路上了。
“阿叔,我阿爹的书卷又多又杂,你这样找,怕是起不了作用。”
“你只管在书架子里头寻,有哪些是需要保住的。把需要我们留下的全部找出来,其余的一把火烧了便是。”
叶阿叔正在忙碌的脚步一顿,他诧异的看着李七娘。
根本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三四岁的小女孩嘴里说出来的。
李七娘没时间给他站在那里发呆。
“阿叔别发愣了,快些吧。”
她一边说话,一边迈着小短腿,去搬李昌良存在书房里的酒坛子,和灯油坛子;叶阿叔也很快就把需要留下的几卷竹简抱在了怀里。
他有些愣神的看着李七娘搬动酒缸油缸,要往地上竹简堆里倒。
二话不说就要来帮忙。
却被李七娘止住。
“这些东西放在阿叔那里不安全,放在我与母亲身边也都不安全。我和小寒说,阿叔,你把东西藏在她厢房里。她不过是个小丫鬟,又是个嘴笨长的呆的,没人会把她放在心上。东西放在她那里准没错。”
“其余事情,以后再说。”
叶阿叔抱着竹简,前脚刚刚出门;后脚,李七娘啊的一声叫,也从书房冲出去。
紧接着,她身后就燃起熊熊火焰,传来一阵酒坛子被烈火烘烤,发出的噼里啪啦爆炸声。
李昌良这书房本就是木质结构,又被李七娘浇了油和酒,火才一起,就已有了冲天之势。
偏偏这院子离府上水井又远得很。
等李家族老进了李府大门,得知书房起火,带着人急匆匆赶来的时候,院子里已是浓烟四起。
原本搭建的十分规整的书房,早已被烧成了断壁残垣。
第2章 震慑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何会这样。”
李氏族长捶胸顿足,一副涕泪长流模样。
又抬头看已经烧尽了,只残余澎湃热气的残垣断壁:“书房怎么也烧了,说三郎是在书房自经的,既然他尸身完整,想来这火就是旁人放的。你们这些吃干饭的东西,府里真是养着你们了,看不好一个大活人,难道连一间房都看不住吗?”
三郎。
这说的是李昌良。
他在李家这一辈中排行第三。
族长发威,院里伺候的好几个人都怕了。
他们目光都集中在李七娘身上。
年迈的老族长,略作迟疑,凌厉的目光也朝李七娘射了过来。
“这火是你烧的?”
李七娘没有搭话。
她在想,自己该如何应对眼前这一大群人。
原身不过三四岁的年纪,摆在她眼前最好走的一条路,就是示弱。
她只要装傻充愣,只当自己是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推说刚才看到李昌良的尸首,被吓得失了魂,打翻了屋里的油灯,才烧了房子。就能全身而退。
可李昌良一死,府中就只剩下她和姚氏两个人了,偏偏她们还都是女娘。
她早就知道了,因为姚氏没有给李昌良诞下男丁,族中的这些老家伙,一向都看她不顺眼。
连带着,对李七娘也多有不喜。
若是她今日在这些老家伙面前认了怂,装傻充愣地糊弄过去。赶明儿,这些人怕就要欺负她与姚氏孤儿寡母,想着如何霸占李府财产,吃绝户了。
“原来是……”
李七娘语气一顿,望向叶阿叔。
叶阿叔方才在书房,就已见识过李七娘的不同寻常,此刻自然也不敢只将她当个普通孩童对待。
“女公子,族长是主公的七叔,您称七叔公就是了。”
李七娘立刻笑了。
目光再望向李氏族长。
“原来是七叔公呀。”
“都是七娘眼拙,竟没认出来您。不过,这也不能怪七娘。毕竟,七娘与母亲从来没有被您这位族长大人允许进过祠堂,也没有被允许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到您家中去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