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还规规矩矩的朝族长施了个福礼。
族长摆出一副气势汹汹模样,本就是来问罪的。
结果,被李七娘这么一拜,又用言语一噎。
霎那间,还有些呆。
他和身边另外几位族老对视一眼,心下已有了决定:“我问你,这火是不是你点的?”
“你母亲呢,我这把老骨头拄着拐杖进门,她竟敢有胆子不来见我。”
李七娘心中冷笑。
她就知道。
这群老家伙绝不会打什么好主意。
“既然七叔公提到了进门,那七娘就大胆问一问七叔公,您和您身后的这一群老人家,可还知道,你们进的是谁家的门?”
族长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李七娘已继续道。
“这里是我父亲李昌良和我母亲李姚氏的家,我作为他们唯一的女儿,烧自己家的东西,难道还要经过七叔公的同意吗?”
“瞧七叔公这凶神恶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烧了您家的屋子。”
“还是您觉得,我父亲如今不在世了,我母亲又没有替他生下男丁。您已经非常自觉自动地认为我们家香火断了,觉得我父亲留下的东西全部都要收没进族中,由你们瓜分了?”
族长被李七娘怼得面红耳赤。
来之前,他们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可这种事情,是做得说不得的,如今被李七娘公然宣之于众,还是当着这满府仆从奴婢的面,族长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尤其,李七娘还是个总角小丫头。
这叫他更加无法接受。
他愤怒瞪着李七娘。
“你这小娃娃胡说什么呢,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谁教你的?”
“真是少条失教。”
说完,他不再搭理李七娘。
开始直接指挥叶阿叔。
“姚氏呢,小孩子不懂事,她一个大人也不懂事吗。还不叫她来见我。”
“这府里难道还找不出一个做主的了?”
叶阿叔低眉敛目,听到了只当没听到。
可院子里别的仆从却不如他稳得住。
甚至还有大胆的径自开口,直说立刻去请主母。
李七娘眼皮子都没有掀一下。
语气淡漠地开口:“既然这府里的人连谁是自家主子都不认得,也不能把他们留下吃干饭。叶阿叔,刚才是谁放肆抢在主子之前搭话,把他押下去,痛打三十大板,发卖出去。像这样眼瞎心盲的玩意儿,咱们府里可养不起。”
叶阿叔领命,手一抬,从围观的人群里挑出了几个平日跟在李昌良身边的心腹仆从。
几个人呼啦啦的过去,就把那多嘴的仆从压在了长条凳上。
板子啪啦抽到那人身上的一刻,李七娘重新抬头,望向族长。
“我母亲既然没有出面,而是由我站在七叔公面前与您说话。那我就是这府里做主的人。”
“七叔公不论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与我说。”
“若是有什么事,是我独自办不了的,我会上报到母亲面前,再由她定夺,拿主意。”
族长和跟在他身后的几位族老,根本没想到,他们会被李七娘一个小娃娃挡在这院子里,不但连姚氏的面都见不上,还要被她如此打脸。
族长几乎暴跳如雷。
他面若沉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的刺向李七娘。
“好呀,好你个胆大妄为的小娃娃,你竟敢如此轻慢我等长辈。看来三郎是只知做官,不懂得如何做人父亲。他如今不在了,我这个做长辈的自然有义务,替他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个不孝顺的孩儿。”
他一边怒斥,一边扬起拐棍就要往李七娘身上抽。
说时迟那时快,叶阿叔忽然着急小跑着,从旁边插进来。
他对着李七娘微微躬身,做足了恭敬样。
“女公子,那罪奴身子骨不好,我们才抽了他十二板子,他就受不住咽气了。”
李七娘微抬眼皮。
赞许的看了一眼叶阿叔。
不愧是跟在李昌良身边的心腹,随他常年出入御史大夫府邸。
果真是一点就透。
她先是扫了一眼族长将在半空里的手臂,然后又故意抬头,看了看已经悬在自己头顶上的拐棍。
淡悠悠的把目光收回来。
语气间带着一丝所有人都能听出来的惋惜:“这就死了呀,真是个福薄的。那就再辛苦阿叔一趟,通知他家里人来领尸吧。这人好歹也是为了我们李氏族长死的,虽是不将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却算得上是李氏的忠仆。待他家里人到了,你赏些钱,全当是我替七叔公全了他的忠义之举了。”
叶阿叔在李七娘面前弓着的身子,始终没有直起来。
应了一声是。
交代身边的人立刻去办。
一瞬间,原本静若寒蝉的人群中响起窸窣不止的议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