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公,今日鲁家族长上堂,手里抱了一大堆竹简丝帛,说那些都是鲁弘方受丞相指使,替他杀人谋财的证据证物。可那些东西,不都在我家吗,怎么又会握在鲁家族长手中?”
郭原纬在外,默默无声许久。
仔细回忆。
“当日,手下人把东西带回来,我片刻未曾耽搁,就交到了女公子手里,那些东西一直由女公子保管。”
“难不成是您身边出了奸细?”
这怎可能呢?
李七娘想也不想摇头。
这么多年在她身边伺候的只有小寒杏儿两人,能进她屋的,也只有她们。
小寒杏儿的家人,如今都在她家做工,一家子性命都捏在她手上,根本不会做出背叛她之事。
“不会。”
李七娘烦扰的闭上眼睛。
肩膀疼的越发厉害。
“东西都放在我房中,平日除了我之外,只有小寒杏儿可以入的我房。”
“况且,刚才我吩咐你办事时,还曾拿出来看过。”
李七娘说着,忽然顿住。
她心猛的一跳。
嘴巴比脑子更快。
“也许鲁家族长,捧着的东西,并非是我家那份。”
郭原纬一时也愣住。
那究竟还有什么人,会完整的再留一份鲁弘方与丞相之间,上令下达的杀人夺财证据。
“当日,你派人到鲁弘方府上,从他密室里偷出这些东西,应是鲁弘方被抓进廷尉府大狱那几天,对吧?”
“是。”
可后来,鲁弘方被放出来,难道他都没发现密室中东西被偷吗?
“后来鲁弘方回府,我还担心过一阵,怕他发现密室中东西不在。可他自离开廷尉府大牢,只回复匆匆见了鲁总管是一面,就进了丞相府,之后再次被廷尉府拿人下狱,也是从廷尉府出来,回鲁府的路上。”
“他都没在家中待多长时间,没发现密室中东西不在了,也属正常。”
李七娘心念一动。
撩帘看向窗外郭原纬。
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一句:“还是先回府,看看我房里的东西在不在吧。”
他们一行人匆匆进院,看到李七娘肩膀又被裹住,杏儿立刻惊讶的大呼小叫,急忙招呼人请医师入府。
嘴里还哎呀哎呀的念叨着:“女公子这伤口是崩裂开了,还是又被人伤了,医师不是交代过您,这伤口是要仔细养护的吗。否则,日后整条胳膊受影响,怕就再也不能刺绣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李七娘又感觉肩膀止不住的疼痛袭来。
连带着脚步都开始踉跄。
好在叶阿叔见机快,立刻使人抬来了软椅,这才没能叫李七娘疼的跌在地上。
小寒知道她心里记挂着事情,一进屋就在高高书架上翻腾起来。
又叫了郭原纬帮忙。
很快,就把当日从鲁弘方密室里带出来的一硬竹简丝帛,全部找了出来。
“都在这里。”
不用李七娘动手,郭原纬已一卷一卷拆开来看:“除了女公子之前交给我的那些之外,其余都在这里,并未丢失。”
李七娘闻言,先是松一口气。
她抿着唇,沉思许久,才吩咐郭原纬。
“既然鲁家族长手中东西不是从我们院里出去的,那你就得查清楚,他那东西究竟从何而来,又是因何故落入了他手中。顺便搞清楚,他可否是在替旁的人办事?”
郭原纬一连在外奔忙数日。
终于在一个天气晴朗的午后,来回李七娘的话。
鲁家族长上呈到公堂上的,所有有关鲁弘方与丞相勾连的罪证,都是鲁总管事收集留下的。
“鲁总管事早已知晓鲁弘方是何等样人,所以早在他跟着鲁弘方办事之初,便起意留下鲁弘方与外界的一应传信证据,又将所有证据都交托给鲁氏族长保管,以期族长能在危难之际救自己一命。为此,还将自己养在外乡的一个女儿,抬给了鲁家族长的儿子做小娘。那姑娘长的标志,很是得宠,一连为鲁家族长诞下了好几个孙儿,哄的族长一家都向着她,还将她抬做了平妻。”
“鲁总管事被鲁弘方处决之后,那小娘子备受打击,怀了三个月的身子经受不住,没能保住孩儿,日日以泪洗面。”
“郎婿怜惜她,鲁家族长也不愤于自己孙儿折在这等样事情上。再加上鲁弘方自从做了丞相属官后,从不将鲁家族长放在眼里,还有我家的威胁,鲁家族长便带着所有鲁弘方的罪证大义灭亲,连带着,将丞相也一同拖下了水。”
李七娘惊讶咋舌。
她倒是未曾想过,竟还牵扯到了这么多微末枝节。
可仔细想过,她又觉得事情绝不只如此简单。
既然是往来传信的证据,那必然只有一份。李七娘手中的,那是从鲁弘方密室中拿的,自然是原本无异,那鲁家族长送到公堂上的,便只能是誊抄出来的副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