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婷,不来跳一支?”
满身汗的钱慧雯从舞池下来,一群公子哥立即追捧上去给她擦汗。她高傲地坐到中间的沙发上,望着王南婷,目光透着某种诡谲,像在看一个猎物。
“我就不了,今天不想跳。”
王南婷喝了口酒,无所谓地回答,扫视她周边献殷勤的男人们,莞尔:“这么吃香,你准备挑哪一个呀?还是全都要?”
一个男人笑起来:“我不介意后者,一起玩更开心嘛。”
其他男人哈哈笑起来,彼此打岔起哄。
钱慧雯的眼睛冷如冰霜,面上却始终挂着笑。她忽然伸手摸了摸王南婷的面颊,把王南婷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躲什么,我就是试一下你的皮肤状态,你最近不行啊,皱纹这么多,没好好保养吗?”
王南婷皱眉,摸住自己的脸:“我什么时候有皱纹了。”
她自己没什么感觉,可架不住最近乔蝉雨一直提,搞得自己都怀疑起来,掏出小镜子对着仔细看。真的有皱纹吗,很明显吗?眼睛这里笑起来是有点,好像稍微有法令纹的痕迹了。
“没觉得我的皮肤状态很好吗?身材也很好。”
钱慧雯诱惑到,“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可以帮你……”
第10章 生命书.香炉
丹砂有一间书房。
里面浩瀚无垠,摆满了看不到尽头的书。
所有的书整整齐齐按照分类和编码摆放,书籍管理员正是这间屋子本身。它没有昼夜、孤寂无边,唯一的乐趣便是不停歇地翻看这些无人知晓的书。
今天,它从“卧室物品归类”区里抽出一本泛黄的旧书。
封皮上印着一只精致小巧的青铜香炉。
打开,一段段画面从里面投射出来,像录制好的影片播放。
2016年10月13日,一个小小的男婴在县医院出生。年轻的父亲喜极而泣,身边围着的爷爷奶奶同样高兴到不行,病房里的母亲笑容幸福,如果她过世的父母得知,一定也会万分开心。
他们给孩子取名秦羿聪。
希望他聪明健康、平安顺遂。
秦羿聪打小就乖巧,和邻居同龄的孩子相比几乎很少哭闹,整个婴儿时期格外好照顾。其他婴儿天天哭嚎折磨大人一定要抱、一定要晃着兜风的时候,他却能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或者推车里不给大人添麻烦。
然而这并不是好事。
三岁多的时候家里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同龄孩子这个时候早就能表达很多话,跑跳玩闹疯野的不行,再不济也会跟在稍大点的屁股后头溜达着玩,可他太安静了,而且从来不跟别人玩,永远都是自己拨车轱辘转、自己玩积木。
妈妈要求把孩子带到医院检查,被亲近孙子的爷爷奶奶阻止斥责。
他们觉得妈妈太小题大做,小孩子本来发育就不一样,有的人快点有的人慢点,不会说话不算什么大事,老家村子东头那个李家的孙子三岁以前不也不会说,后来慢慢就会了。
再说孩子安静点不好吗,喜欢积木喜欢车不好吗,将来说不定能当个大工程师呢!
时间就这么推迟了下去,孩子四岁半的时候,和周边同龄人的差距已经很明显了。以前坚持的爷爷奶奶心中也起了疑惑,终于没有人再反对,一家人带着他去医院检查。
神经发育迟缓,疑似自闭症。
望着鉴定结果,一家人恍恍惚惚,反复询问医生后又搜网上的资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可怕。
这是一个终身无法摆脱的疾病,它不仅摧毁了孩子,还摧毁了孩子们背后的无数家庭。
接下来便是长达数年的康复干预,无数金钱和精力投入进去,如同石沉大海效果甚微。原本幸福的家庭屡屡爆发争吵。
妈妈责备爷爷奶奶当初的阻拦、爷爷奶奶愧疚不能反驳,看不下去的爸爸想要圆场,却被拉入战场指责当初就不该跟他结婚,否则不可能生出这样的孩子。
吃喝拉撒不能自理、不能讲利索话、不能离开人、行为举止怪异,明明是个看上去帅气可爱的孩子,却空有一副人类的皮囊。
他没有灵魂,没有心,不知道这个家庭为他付出了多少心血,为他承受了多少路人奇怪的目光。
他们甚至不能带他出去。
不仅仅因为会被人异样看待,更因为孩子一旦有一秒钟没盯紧就随时可能发生危险和意外。
太累了。
太累了。
妈妈和爸爸离了婚。她提出放弃这个孩子。
孩子归父亲养,可他要维持一家人的生计,还得支付每个月昂贵的康复费用,孩子只能由年迈的爷爷奶奶带。
老年人本来精力就不济,何况是照顾几乎没有自理意识的小孩,他们日渐苍老,心中的苦涩难以言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