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目送褚辛将云笈送上楼,才沸腾起来——刚刚那个睡得黑甜的人,还是那个动不动就拔剑来战的六殿下吗?!
自云笈带褚辛上山,流言蜚语就没有停下过。
然而青云的弟子们距离云笈最近,不少人见过褚辛与云笈如何相处,便对传言将信将疑。
可是现在,两人之间这般旖旎,这般不设防,却是将从前的传闻盖了戳,昭告他们的关系果真不一般。
客栈中羽书令滴鸣不停,消息长了翅膀似的四处乱飞。
不知今夜又有多少人心碎发愁。
有人叹息有人诧异,唯有夏霜捧着脸,眼含泪光目送褚辛抱着云笈上楼,一副感动模样。
殿下回来了,甚好。
甚至还有一朵桃花眼看就要结果了,好上加好。
夏霜刚要动身跟上两人,忽听见身旁人议论。
“可我听说,乾朔的三皇子对殿下有意,因那三皇子多年未开过窍,消息传得飞快,乾朔皇欣喜若狂,若非镇海阵出现异常,王都那头有要事处理,都预备亲自来探视一番了……”
那弟子跟友人说得起劲,耳边就听得一声河东狮吼:“你说什么?!”
褚辛挑选了弟子们最多的那条路线,不惜绕了几行远路,在弟子们灼热与探究的视线中将云笈抱回房间。
窗外羽书令的传信声不曾断过。
他将那声音当做伴奏,每传来一次滴声,他心情便好上一分。
云笈太累了,这一觉睡得很沉,一路跋涉,她都没有醒。
褚辛便知现在不是逼问或追究的时候。
加之云笈此前并未提过一星半点转世的事,便可知她没有主动透露此事的意思。若一时之间与她施压,恐怕适得其反。
褚辛甚至能想到她被逼问激怒时炸毛的模样。若他一言不慎,云笈定会恼得脸都气红了,二话不说便拔剑。
光是想象,就令褚辛无声发笑。
他关上窗,隔绝窗外杂音,为云笈掖好被子,轻声道:“好好休息。”
弟子们没有上楼,窗枢一合,便安静下来。
褚辛在床边坐了会儿,便准备去洗个澡,再为云笈寻些吃的果腹。
他蹑手蹑脚合上门。
这刹那,廊道中却忽现一人身影。
是一个披着斗篷的怪人。
褚辛确信自己曾见过他,就在夺草时,昆仑的那条文鳐鱼上。
此人属于昆仑。
只见那人掀开斗篷,露出一头华发。
鹤发老者面部轮廓深似刀削,双眼带凶,似一对横刀:“褚公子,借一步说话,可好?”
这声音,他曾在梦境中听过。
——是那个在他褪羽时,寻他踪迹的人!
褚辛面不改色,冷然道:“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话可说。”
他欲转身离开,身后昆仑王却伸手推门,吱呀一声。
微风拂过,钻入门缝中,吹动门后的纱帘。
不等昆仑王有进一步动作,手腕便被人钳制,丝毫不能动作!
昆仑王毫不意外,抬眼看褚辛:“怎么,慌了?”
褚辛满面阴沉,一字一顿,“阁下这是何意?”
只见眼前的老叟故作懵懂:“本王只是听说乾朔的那位对她很是满意,再过几月,怕是青云与乾朔就会传来好消息,于是对里面这位有些好奇罢了。”
不出所料,褚辛怔诧瞬间,虽表情很快恢复如初,指骨的力气却是大了不少。
表情可以掩饰,肌肉反应却做不了假。
终究还是年轻了些。
他续道:“你准备就这么待在她身边,亲眼看她与人修秦晋之好,给她做一辈子的仆从?”
第50章
云笈是在第二日见到昆仑王的。
与鲛皇一战,她实在是累得过了头,一觉睡得黑甜,起床洗漱再收拾好行头,已经将近饭点。
包括云瀚在内的不少青云弟子都受到鲛皇的阵术影响,听闻他们头疼欲裂,直至隔日仍未好转,大多还在卧床。
弟子们尚在歇息,客栈里人丁奚落。
云笈掀帘而入,便察觉数道目光投向自己,又匆匆挪开。
云笈:“?”
不过是睡得久了些,用不着这样看她吧?
她如常要了一屉包子一碗粥,就着牛乳大快朵颐,见客栈大门正对海岸敞开,门前掉落的牌匾与灯笼都重新挂好,海面阳光普照,她不由心情大好。
然后就被什么晃了晃眼睛。
是阳光打在金饰上的刺眼光芒。
身着统一制式蓝色长衫的修士们成群结队驻足,将数个箱奁放在客栈门前,对着云笈的方向合手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