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番外(8)

他还想到,若是当着傅征的面笑出来,必定会惹得对方剑眉倒竖,面色沉黑。他见惯了傅征傲视于人的模样,事事都不甘人后,偶一次见得对方触壁,只觉对方执意掩饰的情状与少小时无二。

挑见几处灰渍,他又忍不住从头开始擦拭。任他如何小心,仍旧无法遮盖时光的侵蚀,他私心希望能回到过去,看着傅征日日调皮捣蛋,鲜活嚣张,奈何时不可逆,有太多东西,早已无法倒溯追回。

“阿堇?”听得是许夫人的声音,聂堇忙不迭站起身,额角渗汗,手上的动作却快中有序,将摆在桌面好的所有物件迅速归回原位。

“夫人万安。”

聂堇侧靠门壁,姿态拘谨,许氏笑容温婉,长睫之下,眸中的浅淡寒色隐诉不满。

“近日在学堂里,征儿可有守规矩?”

例行查问,聂堇耳中起茧,心内全无一丝波澜,“当然守的……勤学好问,夫子赞许颇多。”

“鬼话。他予了你什么好处,肯令你你这样护着?”

许氏与丈夫不同,并不对亲生儿子的禀性有更多期许,倒是颇希望过于规矩的养子能够放开天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聂堇以为许氏瞥见了角落里的私藏,即刻将脊背打得挺直。

聂堇像只受了惊的兔子,许氏以为不得法,神态略显歉疚,双手将聂堇的一臂拢起,就势探了探脉息,“身子可当真养好了?”

聂堇又敬又怕,糯糯地应了声“好”,并不敢像面对傅征时一般,任性将手臂收回。

许氏出自医家,与傅充结识本为意外,跟世代相袭的家业相比,许氏的父亲在乡间行医,数十年的积累仍然远难匹敌。门不当户不对,耐不过郎心似铁,缘分天成,虽有多方阻挠,苦熬多年,终于修得一双璧人。

说来艳羡,当中人多少磋磨,外人无从得知。许氏虽然不谙武学,性子却柔中带钢,精明之中不乏远见,偌大一个山庄,主人常年在外,若非经其操持,难说不会落得一个上下离心、往来萧索的局面。

将聂堇僵滞的肩颈拍松,许氏将手撤进袖袋,一面还不忘以安抚的口吻说道:“那混小子若是欺凌你,只管找寂奴报信,不用等到他爹回来,我就能收拾他。”

一份谢礼尚且摸索不出眉目,聂堇从未想过恩将仇报,看着许氏的眼神颇为讪讪。许氏复又抓住他的手腕,触感先于视觉,一点冰凉,自手心正中弥散。聂堇不解,满眼怔忡地看向许氏。

“他爹来信教我带给你的,老大不顶事,老二在外头野惯了,小的不把宝贝当宝贝,他爹伤透了脑筋,还是托给你最稳当。”

任傅征骄纵十余载,造访庄内的库藏千百次,仍有一处秘藏从未踏足。除了庄主本人,无人知晓这处秘藏的具体所在,至于秘库上何锁阀,如何启开,则更无人悉其详情。

聂堇不论如何也想不到,傅征的庄主还未当上,自己竟先得了分量如此之重的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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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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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这东西,不是我能收下的。”聂堇一片忙乱,顾不得长幼之分,急急往许氏手中填塞。

许氏虽然气力羸弱,但并不任凭掌控,兀自抢前一步,动作迅捷地掩紧门扇。

事关隐秘,聂堇始觉不该弄出太大的声响,后怕得缩了缩身,掌心又被许氏攥住,“他爹此次办的事情很是棘手,送来的信里说,要我携着老大去看看。家中没有长辈,傅征的性子你是晓得的,无人管束,必定教他搅弄得天翻地覆,收下这东西,只当是给他爹情面,等我们来时一切安稳,你再交还于他不迟。”

经得一番开导,聂堇仍觉事情有些许不对味。倘是为了避祸,大可放出些假消息,随便找处地方藏起来,为何偏要托付给不是傅家血脉的自己。这是信任的表现,还是某种试探的手段?承接下来,绝非是件简单的好事。

倘他起了贪念,带走几件秘宝远走高飞,只要能成功脱身,那便仅是有负山庄之恩,最坏不过落得一个声名狼藉。

可若是丢了钥匙,又或秘库中失了宝贝,自己并不知情,期间拿了钥匙的人,脱不开要担责。若是真正的傅家血脉便罢了,最惨不过是挨庄主一顿毒打,似他这样的外来人,逐出门墙的下场,本就在意料之中。

“夫人,聂堇无才无能,当真承受不起,还请回禀庄主收回成命。”说时,聂堇已屈折膝弯,眼见膝下就要触地。

许氏拦不住聂堇,索性就势随他跌跪。聂堇更加无法担待,只能借蹲跪起身,再将许氏搀起。

“阿堇,你是个极懂事的孩子,这么多年,我和他爹都看在眼里,你若不收下,我一个妇人家,远行在外,连自保都成问题,遑论还带着一个烫手物件,若是真心体谅我们做长辈的,就好好保管着,莫要再推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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