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堇听着听着,越发对傅征的悟性和胆量由衷欣赏。
换做是他,除了谨遵师长命令之外,再不敢做多余的试探。
见傅征神态平稳,并无忧色,他便以为无须他再安抚,试图将手抽回,哪知傅征竟忽而翻转手掌,极用力地反握回来,“你近日长了力气,我竟是斗不过你了,是得了何种心得,如此突飞猛进?”
聂堇被迫改去练膂力,整整一个月下来,变化尽管称不上尤其明显,但到底有所不同,加上此前连续多日专克乱绳之阵,轻功上的修为,的确有了不少的增进,只是暂还不为他本人察觉。
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感想好说,有些疲惫地瘪了瘪唇面,傅征立马察觉,浅笑着说道:“你渴了,想喝水?”
聂堇摇摇头,傅征却不依不饶,一下子将他自蹲坐携起,“我知道有一处地方有极好的泉水,跟上我!”
傅征练了这多日,脚下行速确已有了变化,聂堇本来乏力,提不起力气追赶,一路被拽得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等傅征脚下踩定,他便见着兜头一抔冷泉甩来。
两人此前在急流上打斗的时候,已经令膝下浸得透湿,他们多日住在漏风的茅屋内,时时都要提运内息与寒气对抗,渐渐塑成习惯,眼下虽是日垂远端,冷意四伏,两人皆无任何难捱之感,仿佛所在并非是初春时节,而是来到了盛夏时分。
聂堇被一捧凉水打得满面湿痕,沾湿的碎发贴上额际,显得憔悴而狼狈。
手上招呼出去的水拳,恰是截然不同的两幅光景,第一记就正中傅征下腹,当即打湿了一大片腹间衣料。
见将人逗弄得有了生气,傅征的动作愈发大胆起来:
此种大胆,却不是将掬来的水使出更多力气去撒甩,而是趁聂堇没有发觉,不断地缩小战圈,直至将聂堇拢于怀抱之内——
--------------------
第31章
================
聂堇不知不觉停下动作,无措而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躲还是不躲?他既未惊叫出声,也没有果断对傅征出手。
或许有这一月专注习练膂力的长进,他可以稍稍搡得动傅征,不似从前那般抵抗不能。可他偏偏错过了来得及躲开的一瞬,任傅征收拢拘束。
他若是不躲,傅征会如何做?
聂堇闭上眼,却迟迟没察觉唇上抵来的温热。
傅征拢着他,气息挨得无比之近,他不敢睁眼,只能任由一丝热流在颊侧与颈间浮动,说不清到底是齿间逸出的气息,还是目光所蕴的灼色。
不一时,一缕灼热渐不满于在肤表停留,而是自脏腑处腾升而上,聂堇感到的不单是热,还有缠卷而来的酸涩——
傅征并不想吻他,他屡屡挫了傅征的意,早已让傅征对他弃绝了希冀。
傅征要的是他受折磨,要他对傅征过去的不甘感同身受。
可是这样,傅征便能比他更好过么?为何他总要步步为傅征所掌,不能自己多迈出一步?
聂堇仿佛搁浅的游鱼,好不容易挣扎到挨近水源,他睁开眼,想将傅征的面容看得细致,可是一切都映在朦胧之中,暗示他眼前似幻非真,撺掇他更加大胆。
挨得蜻蜓点水般的微烫,傅征又惊又喜,可惊喜过后,又泛起汹涌的愤恨。
他抵住舌,全然不容对方退缩,近乎撕咬地加深这个吻。
聂堇承不住软了膝弯,他便就势揽着聂堇跌入水中,让水面漫过窜升而起的热潮。
泉水清淙,濡亵的声音与鸣泉的清脆声响交错,又间杂聂堇狼狈的喘息声。
他浸在冷热之间,理智早被侵袭得一无所存。他得到了想要的,可还远远达不到满足,四面被水流包裹,唇齿也在水中起伏了无数个来回,但仍无法祛除盘亘于周身上下的焦渴……
·
穿上簇新的绛色襦裙,衔上彩光夺目的水晶璎珞,粉面妆唇,簪环盘发——
严江僵坐在妆台对面,想看又不敢睁眼,知道旁侧的三人频频夸赞,他这才抵不过催促,在忐忑中撑开眼皮。
赵容的手法果然拿捏得恰到好处,每一点妆痕,都极贴合严江原本的骨骼,将棱角凸显的几处遮掩得几近无瑕。
见得严江一脸娇弱,神态又不减与人斗嘴时的厉色,仿佛一只张牙舞爪的猛禽,偏被关入驯养家雀的金丝笼,瞿歆觉得解气又好笑,忍不住冲郑轩咧了咧嘴角。
严江看在眼里,当即不忿得怒叱出声:“有什么好笑?”
见严江恼羞成怒,瞿歆更觉乐不可支,但客人将至,到底不能把面前的重要角色惹得过火,因而将眉一敛,持住肃容相应:
“严兄仪表堂堂,如今扮作女儿身,亦是巾帼不让须眉,气质与容貌兼备,我乃真心实意地欣赏,还望严兄莫计唐突,误会了瞿某的一番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