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番外(29)

他与傅征反应俱快,身形一闪,便即来到了数丈之外,满园腐叶,草木多只余下稀疏的枝节,两人随手拨开几株,业已揭出坠物的全貌:

纤瘦的躯体在血泥当中蜷曲颤动,满身斑驳,脊骨周近,三点箭尖银光微闪,显出骇人的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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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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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翻出这人的面孔,两人皆已辨识出来,这是前不久才动身的一名寂奴,仓皇逃归,仍摆脱不了一死。同傅征相觑一眼,那副惯常胸有成竹的面孔,如今也顿时为惊恐所据。

寂奴不善武斗,常年所习都以轻功为主,便是用心如聂堇,也难说是否能与寂奴里的翘楚分庭抗礼。

眼下只有一名寂奴能逃回来,就说明饮剑山庄之外,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再高的轻功本领,都没有能逃脱的把握。

事情来得突然,眼下连自身尚且难保,庄外之人的下落,瞬时都已与两人无涉,聂堇勉强定神,催声在傅征耳边:“教剩下的寂奴都躲起来,不能再折了人!”

山庄内纵是草木纷繁,时值寒冬,能提供的遮蔽大受削减,但大难将至,聂堇能想到的,唯有让众人尽可能地躲藏起来,不要被抄掠而入的敌人发现。

傅征举出玉符,下令已毕,仍旧浑身僵直,未能从惊骇中摆脱,聂堇攥着他的手,一面奔赶,一面试图将冰冷的手指捂热,等到拽至一处篱墙下,迫令傅征下蹲,这才稍见他神色松弛,但乍看即知是脱力后的颓丧,而非纾解了心中郁结,能真正缓过一口气来。

聂堇从未见过傅征如此呆滞的模样,当下也觉无措,只能将手抚上傅征的后背,一下下地摩挲,好一晌过去,起到的安抚也收效甚微。傅征似是受了惊寒,浑身上下都起了颤瑟,聂堇看得不忍,当即张开臂膀,试图用并不宽阔的身躯将整个人圈拢在内。

在此期间,聂堇已经听到了不止一处的异动,纵身落地的坠响,扼喉挣扎的闷响,亦有利箭破空的簌响,平日里的悠闲安然,短短数息之间,业已无影无踪。他已不敢说接下来能保全什么,就连自己同傅征的性命,都已置于悬丝之上,暂且难定归属。

“傅征?”闯入之人暂未现身于两人所在的庭院,聂堇知道,仅存不多的逃生机会,就在电光火石之间。

他想将人揽起,找一处遮挡更严密的地方暂为躲避,傅征却忽而振作起来,冷不防将他撞了个踉跄。

傅征惊讶于自己的莽撞,正欲回头查看,聂堇不仅不见吃痛,竟还蓦然露出喜色,朝傅征摊开手心,语气雀跃地说道:“你娘留下来的秘库钥匙,我竟给忘了,你一定知道在哪儿,我们快去!”

不等傅征应答,聂堇已将钥匙摁在傅征掌中,随即覆上另外一手,贴裹指节,迫使傅征将指尖收拢。

傅征稍稍为聂堇的欣喜所浸染,眼神稍霁,眉间的凝重却不减反增。有一处藏身之地固然不错,可若不知这一藏身之处的具体方位,便只等同于引起无谓的侥幸。

即便是侥幸,亦是眼前欠缺的希望,傅征没有说破,他不敢也不能再退缩,先一刻的懦弱已经连累了聂堇,傅征紧抿双唇,反握住聂堇的手,随即伏低身形,令两人匿藏于丛棘之间。

还在总角之龄时,两人总是这样并肩蹑足,庄内的各个隐秘角落,都有两人踏访的痕迹。有时是折了许氏的名贵花草,有时是抢在黄雀之前,捕了尚在觅食的螳螂,聂堇不如傅征一般大胆,但跟在傅征身后,从来也鲜少畏缩躲闪。

那时的傅充和许氏,面上都难见皱痕,如今却已现了白发,举手投足,都透着些微苍迈。跟早年相比,傅充的眼里少了杀伐果决,增了阅尽千帆的豁然,许氏也从早年的精明果断,增添了不少琐碎的关怀。

眼前浮现两人的面孔,聂堇只觉血气翻涌,胸口热烫难禁。他比傅征的反应来得迟缓,但瞬间已迫得他胸闷气短,每走一步,躯干都异常沉重。

两人潜行不过百步,数步之外的太湖石后,即有一纵小队,从月拱门中驰入。

傅征身形顿滞,聂堇亦不敢任抽噎发作,只容一行泪液静静干涸。

“那边都看过了?”为首之人音色冷厉,声量虽不甚大,但咬字果断,并不乏气势。

“回禀大人,前院后院抓出来五个仆役,东院尚在查探,西院还未派人过去。”

“哼,区区一个江湖门户,宅院的规格竟不逊我御赐的湛安王府,果然如那厮所说,惯会韬光养晦。”自言自语罢,这人猛然扯高声量:“想发财的,动作都快些!搜得的宝贝,在谁手上便是谁的,算是我李宸睿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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