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下来,更多的是怕傅征动辄失控,想要暂加安抚,亲近也好,暧昧也罢,目前的关系,至少能让两个人好好将话说开。
傅征待他,大抵是出于久囿深院的枯燥,想寻个唾手可得的刺激,等见了真正心爱的女子,必然会立刻转变心向,很快迎娶过门,成家生子,顺畅地延续山庄血脉的传承。
自己于他,不过是一桩无足轻重的风流债,他可以享受,却不能深陷其中。
离开山庄的事,务必要从眼前开始谋划,等到庄主归来,他当日即可动身,有了距离上的阻隔,往后的应付,定然比眼下容易得多。
首先要做的事,便是弥合与秦祯的师徒关系。
聂堇在这一事上,总算考量得明白,他能称得上一技之长的,唯有武学一道,虽然够不上资质非凡,但比起多数的同龄人来,毕竟投入了多年的苦功,就算尚未参加过正经的比武,聂堇仍有充分的自信,认为自己不至于落得一个寂寂无名。
如果能继续跟着秦祯习武,短时间内,他必会有新的进境,届时在傅家的高手当中,确保能占有一席之地,就可以揽下走镖运货的领头身份,替庄主本人卖命。
只要领了职分,他就有理由在庄外租一间独屋,远离傅征目之所及。有了距离上的阻隔,他便无须担心同傅征纠缠过深,不至落入难以自拔的窘迫境地。
面颊渐被傅征颈侧抵来的体温暖热,聂堇趁在搅乱心识之前,微微在手上加了力,将自己朝一侧推开,“还是白天,你我这样……教人瞧见了,到底不像话。”
聂堇嘟哝着唇,有些撒娇的意味,傅征难得不恼,眼角犹带着笑,忍不住伸手,在聂堇颊侧轻轻一掐,“早有一日,我会把那群不会说话的统统赶出山庄,做眼线的,岂有总盯着自己人的道理?”
先是要给自己换师父,眼下又是要撤置山庄沿袭数十年的寂奴,聂堇生怕自己再多说什么,又勾起了傅征大动干戈的心思,由是很见矜持地一颔首,再退开小半步,“时辰不早了,我还有功课要练,等……到了晚间,我再来寻你。”
傅征脸色一沉,但因喜在心上,倒也不至于十分难看,“早知道当年我爹要给你找一个老古板做师父,我就应该拦下你,不允你去。一个老古板,当真祸害人,没花上几年,就将你带成了小古板。应了我的情,居然还有心思去练那木头功夫,知道你为人的,说你是天道酬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
“够了!”聂堇堵上面前人的嘴,惊怕地环看了一圈,任胸口定了定,这才松开手,压低了声量,极小心地边比划边道:“遍地都是耳目,你收敛着些!”
傅征混不在意,大剌剌地搭住聂堇肩头,附在他耳边说:“我爱说什么便说什么,他们听见了又能如何?往后若是不想在傅家呆着,就放心大胆地说给我爹,看等老人家卸了位,有哪家愿收这等卖主求荣的货色。不光是说,我还要做,若不是怕你不肯,我眼下便——”
聂堇慌不迭挣出手来,死死按住傅征的口鼻。
他听得面红耳热,恨不得缝上傅征的嘴,教这人一辈子出不了声,然而手劲下得狠了,依稀捂出一道红印来,他便又忍不下心,颤巍巍地松开手指。
傅征知道自己太过着急了,但看着眼前人又羞又窘,眼角含光,隐蕴着艳色,收在眼中,到底是一片不容与他人共享的绝景,便又把那不多的几分自愧抛得干净,满心满眼,都盛着毫无顾忌的占有,不一时,搭在聂堇肩头的手,渐渐下顺至腰窝处,不安分地左右摩挲。
“你行行好……”聂堇用力搡了搡,傅征连晃也不晃一下,仍是一副混不吝的坦然,聂堇无可奈何,只能撑起肘,作出无妨痛痒的抵抗,“你爹没几日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抽检功课,你就不怕挨惩戒么?”
“我习武是为自己学本领,本就不是为了避除惩戒,再者说,他上了年纪,早前试我的时候,我一贯收着劲,只使出五分力气,旷还是紧,以我现今的实力,他根本试不出来,你大可放心。”
聂堇身形微僵,好一晌才把话里的意思琢磨明白。
他每日提心吊胆,生怕有一处未经注意,显了缺漏,被秦祯发现,原以为傅充慧眼如炬,傅征只会比自己更不好过,哪知人家早想好了敷衍之策,故而悠游自得,时时都按着自己的喜好行事。
他羡慕傅征的心性,却也深知,自己不论如何也学不来,无论是原本身份的不同,还是多年累积的惯性,聂堇早已舍弃了要改变的念头。
他能握住的东西不多,或许这一世,他都做不到像眼前的傅征这样任性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