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参一言不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程久义的死是意外，也不是意外。
从程久义选择走上这条路开始，死亡就如影随形。
他们每个人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不管是程久义，还是他。
程念安轻咳了几声，过了很久，对杜参说道：“父亲想离开华国，已经在安排手续了。”
“是吗……那也算……算好事，你的身体不好，这里又不太平。”杜参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大概也只有在她面前，他还能卸下伪装。程念安走了，以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可不舍归不舍，他说的也是心里话。
华国不安全，她离开也是好事。她的身体太差了，应该找个地方好好静养。
听到这句话，程念安的眉眼瞬间冷了下来。
她冷笑了一声，突然间说道：“我说的是，父亲要离开，我并不打算走。”
杜参皱起眉头，说道：“安安，不要胡闹。”
程念安看着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拆开头发上的发圈，从里面取出一张小纸条，递给了杜参。
她侧过身，伸手帮杜参整理好领带，轻声说道：“杜参，你需要我。”
“你不该……”杜参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掺和进这些事情里，但想想，似乎又并不令人意外。
“没有该不该，只有做不做。”程念安纠正他道：“我眼睁睁地失去了哥哥，不能再失去你。”
杜参想说什么，他想让她留下来，可他又舍不得她留下来。
“走吧……安安……走吧。”他来来回回地只能只能说这句话。
程念安身体不好，却不是没有主意的人，他终归劝不了她。
……
后来想来，他应当是对程念安选择留下感到庆幸、感到快乐的。因为那段时间或许是杜参在杜家家破人亡后，偷到的最后一点快乐。
那一夜之后，他一面周旋松本清一郎，一面想尽办法获取更多的情报。
松本清一郎已经怀疑他了，程念安常常需要帮他打掩护。
他知道这是偷来的欢愉，只是不曾想过会那么短暂。
只有短短十几天。
第67章 沪城奇商守大义67（番外3）
情况似乎在李老农死后就急转直下，李老农手下那些隐藏的抵抗者们相继被抓。
短短十几天时间里，就有七八名抵抗者落入了松本清一郎手中。
当时为了保护杜参的安全，李老农与杜参一直单线联系。整个沪城除了李老农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杜参的真实身份。
原本是为了保护他安全的措施，如今却成了限制。
杜参成了断线的风筝。
现如今他不知道该联系谁，整个沪城的地下情报网络已经瘫痪。
要命的是，他手中还握有一条极其致命的消息。
那条转经程念安之手的消息——扶sang人旧攻华南不下，欲让某支特殊bu队使用毒qi和病毒进行攻击。
这种攻击方式不论军民，不论老弱病残，近乎是以灭绝的方式进行攻击。
并且它会急剧扩散，一旦扶sang人的进攻计划成功，伤亡将会达到百万人以上。
在花了几天时间确认了这条消息的真实性后，杜参明白，他必须要尽快将这条消息送出去。
可要怎么将这条消息送出去呢？整个沪城的地下情报网络已经瘫痪，所有的电报机都在松本清一郎的监视之中。
能够保证使用的，似乎只有扶sang人的那些电报机。即使能够争取使用，他也必然暴露
……
杜参一夜一夜的抽烟，距离敌方发动攻击还有二十多天，他却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他一边思索如何送出情报，一边应对松本清一郎时不时的试探——松本清一郎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意外的客人来到了杜家公馆。
程老爷子。
程念安的父亲。
面对着这个严肃的男人，杜参显得有些紧张。
他让人上了茶，坐在程老爷子对面，客套地说道：“老爷子。”
杜参对于程老爷子的恐惧，似乎与生俱来。从他第一天见到程老爷子时，就知道程老爷子绝非常人。
他是极少数真的敢对杜参动手的人，连舅舅杜尘海都不敢这样对他。
程老爷子拒绝了他的茶，看着他冷冷说道：“你和念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杜参的神经绷得更紧了，硬着头皮说道：“本应该上门主动拜访，这是晚辈的不对。”
他和程念安相识于多年前，他们二人是同一个老师的学生。
那时候程老爷子就非常厌恶嬉皮笑脸的杜参，严禁程念安和他走得太近。
只是千防万防，防不住人心，他女儿终究还是被这个浪荡公子骗到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