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发誓:我不会伤害巴戈的,也不会让他和我一样活在疾病中,但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朝思暮想的人,就不能自私几天吗?等巴戈从这里出去,等他恢复自由,我就……再也不耽误他了。
归海看见巴戈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等着答案,他瞬即转身,压住眼底的一股热流,用极其夸张的口吻掩盖住声音中的颤抖:
“我吃的神仙丹,包治百病!”
巴戈哈哈大笑,“神仙丹是干嘛的?壮阳的?”
归海背对着巴戈,肩膀一抖一抖的,听起来像在笑,看起来,像在哭。
晚上,两人睡在床上,各自揣着心事。
“喂!”巴戈隔着空气叫了一声。
归海偏过头。
巴戈问:“我怎么没见你给你父母打过电话呀?”
归海贫嘴道:“咱俩……应该还没到见家长的地步吧?”
归海久违的不正经,让巴戈放宽了心,这样的归海才是他喜欢的,要是哪天这家伙变得道貌岸然、愁眉苦脸的,他可就不喜欢了。
巴戈问:“你整天也不工作,哪儿来的钱?该不会祖上有家财万贯,是个隐形的富豪吧?”
归海眨着眼睛,笑了笑,没有回答。
巴戈怕自己触碰到了归海的伤心地,改口道:“算了,不逗你了,那什么……我过几天就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吃好睡,没有我师哥的呼噜声催命,晚上也会做个好梦吧。”
巴戈说完,归海依旧没有动静。
巴戈琢磨着:不是吧,不就提了一嘴他父母吗,不至于直接装哑巴吧?
巴戈抬起身子瞅了一眼,见归海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试图下地的脚又缩了回去,觉得还是不叨扰为好。
巴戈依稀听见归海在耳边呻/吟,起初还以为是梦。
后来,厕所时不时传出的熟悉的水声,终于把巴戈给吵醒了。
他寻思着:归海这家伙,不会喜欢梦游吧?
可今晚,厕所的水声属实持续了太久,巴戈有些不放心,潦草地蹬上鞋,啪嗒啪嗒地走过去。
推开厕所门的一霎那,他吓着了——
归海气息奄奄地倒在水泊里,面色苍白。
“归海!归海!”
巴戈伸手把归海揽入怀中,他的身体像块沸铁一样,热源遍布全身,湿漉漉的长发蒙在脸上,像将死之人的蒙头布。
巴戈不停地掐着归海的人中,按压着他的肺部,几秒后,归海终于清醒了,他醒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努力把头侧到一边,朝地面干呕,快把心肺都呕出来了。
无色的粘液从归海嘴里流出来,淌在巴戈衣服上。
第20章 归海和神明的约定
值班室的老大爷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年轻时因一时心软,半夜给佯装生病的犯人开门,结果脑袋当场开瓢,差点落到阎王手里。
所以今天他宁愿在被窝里打会儿盹,也不想冒着湿漉漉的寒气去给自己惹麻烦。
“喂!救命啊!这里有人要死了……”
巴戈喊一会儿,咳一会儿,快把肺给咳出来了。
他脱下里面的衣服泡在冷水里,拧干后搭在归海额头上,每隔几分钟换一次,到最后,他的手像冰块一样,已经感知不到归海是否发烧了,他俯下身子,贴着归海的额头,声音也像结冰了似的,说:
“再等一会……救护车应该快到了……”
值班室的警员抬人时,担架上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僵了。
巴戈有气无力地跟在一众人身后,口中是腥甜味的血丝。
“现在的年轻人,蹲个拘留所都能蹲出人命来,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喽!”
老警察望着远去的救护车,忧心忡忡地调侃着。
救护车走后,监控室的人回放录像时才听见空无一人的屋子里撕心裂肺的喊叫。
但无人知道,在淌水的卫生间里,一个男人裸着上半身靠在水池边的瓷砖墙上,怀抱着另一个面色发白、唇色泛青的男人。
一个心如刀绞,一个命悬一线。
他们都以为熬不过这一晚了。
手术室里,医生们争分夺秒地抢救着。
术后,归海已无大碍,他罹患的急性脑炎最严重的时刻已经挺过去了。
而巴戈却被送进了重症监控室,正在经历连续多次的吸氧、洗胃、灌肠,甚至血透。
“天呐!”
一个年轻护士看见心电图“等位”了,急得叫了一嘴:
“体温低于32度,心电图显示特征性J波……”
一个大夫伸手时,不禁抖了一下。
“除颤器!”
归海醒后,意识还有些模糊,他瞥见床头放着巴戈的衣服。
“巴戈——”
他环顾四周,并未见巴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