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持月去过大觉寺、见了寂淳的事,上官峤没有和任何人说。
他只凝望着公主的脸,她既然不想说,上官峤也不会在此事上纠缠:“公主,如今既成所愿,往后万莫做出铤而走险之事。”
见他双目□□沉静,李持月有如在佛前自省,真有一种要被他看穿了的感觉。
自己那时还跟他撒谎只是去大觉寺游玩,可不能让他对任何人说。
她抬手扯了扯上官峤的袖子,喊了一声:“老师——”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佛塑崩塌,上官峤像被烫了一下似的,想要扯出袖子。
结果冲劲儿带得她身子晃了一下,又不得不抬手扶住她的小臂。
“诶——”等被扶站稳了,李持月也不管他作甚如此大反应,只说,“老师,您不信怪力乱神的东西,本宫却信重寂淳禅师的佛法,你是不知道,当时那种玄妙的感觉,
佛祖有心救百姓,所以不止让禅师托梦,也让本宫巧合之中得见禅师,并对此深信不疑,对了!没准咱们能在大觉寺遇见,也是冥冥中天注定,让老师来提点本宫的……”
她双手合十,感念于心。
听她胡扯遮掩,上官峤无奈,也只能当不知道了,“臣只是想提醒公主,如今已是个好结果了,其余的,恕臣蠢钝,如何能尽知,又何必空口去说呢。”
李持月听出了弦外之音,她愈发信重上官峤的为人,闻言也高兴了几分,“那说好了,这是咱们师生之间的秘密,谁也不能说。”
说着伸出一根小指要他保证,上官峤却没有动作。
“老师——”她拉长了声音,带点不满,他怎么在走神啊。
视线从李持月幼稚的动作上移,上官峤定了定神,握住的手抬起,也跟她一样伸出了一根小指,两个人打了勾。
李持月还晃了晃,像小儿的玩闹一般。
皇帝下朝回来,就见着了这么一幕。
上官峤远远就见到了皇帝,松开了手退到大殿门边,随众一道恭迎天子,李持月也规矩地行了礼。
自己在朝上受气,她在这儿和风华正茂的起居郎卿卿我我,皇帝心气不顺,瞪了她一眼,径直进了大殿。
李持月紧步跟着进去了,上官峤却被殿中监拦住,“圣人今日想和公主说些自己人的体己话,起居郎先去集贤殿候着吧。”
不多时,殿内传出皇帝的咆哮,上官峤只听得提到了豫王。
殿中监又笑着赶人:“起居郎请吧。”
他也只能先行离开了。
紫宸殿内,皇帝的话似乎还带着回音,反复回荡,“你说什么,豫王没有杀神女,真的神女已经不知去哪儿了?”
李持月捂住要聋掉的耳朵,等皇帝吼完了,才说:“不错,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
“三娘,你究竟在干什么!”
皇帝已经被山南道贪污的案子弄得焦头烂额,现在又说豫王并未杀神女,那又是怎么回事,他真是一脑袋的官司。
他才不在乎豫王是不是无辜的,皇帝只想找个能出银子的挡箭牌罢了。
寻常人被皇帝这么盯着,只怕要露出破绽,幸而李持月常年对她阿兄说谎,早练就了过人的心态,她只是微微皱眉,假装不懂他的意思:“三娘不明白阿兄在说什么。”
“前面这么大阵仗地说豫王有罪,这节骨眼豫王就上书说闵徊无罪,还给他赔礼,是不是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皇帝不喜欢别人拿他当傻子。
她噘嘴:“他害死的是神女这件事,又不是我说的……”那是陈汲拿出了庚帖揭露的,与她何干。
“那豫王给闵徊当街赔礼,你为何放任?”
她双手一摊:“他确实害死了人家妹妹,我为何要拦?”
皇帝戳着她的脑门:“那这么多人指责豫王杀了神女,你为何当时不说清楚,现在才来说。”
“我昨日一听到,就派人去问了禅师,因为宵禁,也是今天一早才得的消息,这不就紧赶慢赶进来宫来禀报阿兄嘛,就怕阿兄真的削了豫王的爵位。”
照这么说,她还对豫王这个堂兄关怀备至了。
皇帝有些不确定了。
“阿兄真觉得我是要害堂兄?”
李持月瞪大了眼睛,站起身来,指向自己的手微微颤抖,满目的不敢置信,“我救闵徊,确实是为从前的一句承诺,但闵徊也确实无辜,可我从未想过针对豫王,知道神女之事存疑,就紧着去问了禅师,免得阿兄真处置了豫王,若真要害人,我今日何必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