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行事自有道理,该回来时自然便回来了。”祝临风语气平淡。
听他的敷衍回答,殷停也在意,他本想问的也不是这个,头向祝临风靠了靠,压低声音道:“那个……你问过掌门……是什么情况?”说得含糊,但他肯定祝临风能懂。
“别再过问。”祝临风不悦地说。
殷停还不罢休,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秋珩之事肯定和掌门手里那枚没关系,准是他不知去哪儿沾染的,或是什么人给他的。”
祝临风仿佛没听见,看也不看殷停。
“是不是和,”殷停边观察着祝临风的脸色,边缓缓吐出两个字,“余冲?”
祝临风眼神陡然一厉,直直射向殷停,“你从何处得知的这个名字?”
殷停并不怕他,白了一眼说:“若禁言真的那么管用,世人长嘴来作何用?自然是从别的弟子那处听来的。”
“不止如此,我还知道,当初你从天平回来后不久,余冲就被掌门罚下了苦寒渊思过,对外的理由是妄杀凡人,道心已失。”
殷停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不过我据我推测,这话只是用来糊弄不明详情的门人,真正的理由恐怕是伪造天平城除魔诏令,设伏陷害同门吧。”
初听余冲时,殷停便感到分外好奇,这么位余字辈师叔伯级的人物,不该在内门籍籍无名啊。
所幸即使是仙门中人,也和凡人一样,少不碎嘴子。经由多方打听,加上刘鹏的情报助力,他总算弄明白了这位余冲是何许人也。
余冲原不是门中直系,乃是一百年前加入门中的散修,因他骨子里狠厉难驯,在殷停入门的一年半前,据说犯下屠戮凡人大罪,被罚没入苦寒渊思过。
尽管不知这位余冲为何对麻烦精动手,但动手的人是他一准错不了,麻烦精的神情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一点。
祝临风冷哼一声道:“净会耍小聪明。”他不屑对殷停说谎,这个反应相当于默认了当初对他下手的人确实是余冲。
殷停眼巴巴道:“祝师兄,您瞧我已经猜到这个份上了,秋珩的事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掌门又是怎么说的,您就告了我吧。”
祝临风默了会儿,才说:“余冲之事在门中属大忌讳,你不可再提。至于秋珩,师伯说他半载前,曾以为已故亲人扫墓为由告假离山,邪祟许是在他离山时沾染上的。”
这话细细推敲起来其实站不住脚,魔种只会被修士杂念吸引,进而附身。半载前秋珩尚未入道,何德何能得魔种青眼呢?
祝临风更倾向于,秋珩被魔种寄生,就在他从殷停处得到拓本的几天内,但如此一来,魔种的来路又成疑。
魔种究竟从何而来?是护山大阵出现漏洞让魔种潜入,还是门中有魔门细作?
关于这几点疑问,始终得不到解答。而门中看起来却风平浪静,师父师伯和祖母都无有表示,或许事情已经被他们解决了,却不想让弟子们知晓,以免引起恐慌吧。
殷停对魔种秘闻一无所知,但架不住他脑洞奇大,思路清奇。
“师兄,门中其实还有一个人可能有邪祟。”亲眼见识过魔种凶威的殷停,自觉的不再直呼其名。
“谁?”祝临风疑惑看来。
“余冲啊。”殷停咧嘴一笑。
“这不可能!”声音斩钉截铁。
“怎不可能,万一叫他跑了呢?”
“绝无可能。”祝临风语气虽笃定,心头却泛起狐疑,若镜师兄和降龙伏虎两位师兄没出问题,若不是魔门细作,便只有余冲……
见殷停眼珠子滴溜溜转,显然又起了兴趣,不想他接着追我的祝临风另起话头道:
“待见了我祖母,你只跟着我,不要说话。”
殷停:“?”
好悬,险些忘了正事。
他前天被人知会,断因果之时需有一法力高深的修士护法,而这人就是祝临风的祖母——祝老太君,也是掌门避讳的尊者。
这位太君辈分极高,与闲隐门开派祖师是同辈人物,据说活了千岁以上,是真真正正的老祖宗,连掌门都对她敬重有加。
乍听此事时,殷停惊得不清,要知道那位老祖宗,正是当初想要他命的人物啊!
因此一听祝临风如此说,他顿时点头如捣蒜。
麻烦精,你这次可得靠谱啊,不然我非得被你祖母生吞活剥了!
……
“忆之,你退下,老拙和这位殷小友单独说会儿话。”说这话的老妇人,面貌在六旬上下,脸形和祝临风有些相似,消瘦中带着凌厉。
但不同于祝临风稍显稚气的圆眼,她的一对凤目未因岁月而浑浊,反而经由沉淀,更显威势。
她有拄一把龙头拐,鹰隼般的目光压得殷停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