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正经(80)

这山如此高,祝临风上山下山总不至于爬上爬下吧?

“少主出行自有灵宝护持。”婢女向左歪头,似乎在疑惑他怎会问出这样的话。

殷停:“……”

狗大户!

等了约莫刻钟,忽听一阵响亮鹤唳,一只足有人高的大白鹤,翅膀带着风,猛地落在殷停身旁。

大风压得他往后退了两步,白鹤朝殷停扑扇大翅,显然是认得他。

另外那只白鹤也到了,婢女摸了摸它的长喙,站上鹤背,对殷停说:“师兄,走吧。”

殷停也站上鹤背,两只白鹤振翅,发出高亮的鹤唳,冲向天际。

何时这鹤认得他,殷停也对它有印象。初来闲隐门时,他有晚梦游,误打误撞地摸到了祝临风老巢,当时载他的正是这只白鹤。

若不是再次见到这只鹤,他几乎以为是做梦呢,不过他当时并没有招鹤黄符,这鹤怎会渡他?

看着白鹤稍显圆润的身形,他试探着唤道:“鹤圆?”

白鹤短促地唳了声。

殷停盘膝而坐,抚摸着它光洁的白羽毛,心想,鹤圆,倒应景。

……

祝临风有些心神不宁,几上茶水凉了又热,换了三轮。闲书随意撂在手边,只随意翻了两页,他半耷拉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秋莹握着把木梳靠上前来,站在他身后,动作轻缓地梳理一头打散乌发。

“少主今天绾个什么花样子?”

祝临风没搭腔,半晌,突然道:“到了吗?”

这个他指殷停,他已入道,两人剪断因果的日子就定在今日。

“想是鹤方鹤圆贪玩,还未到呢。”

祝临风唔了声,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腰上络子,良久,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道:“不用繁复花样,就用上回的金环绾起。”说完,他又补了句,“那样式清爽。”

流光髻已梳完,正要戴冠的秋莹手一抖,抿着嘴角无奈道:“那样式已梳过一回,不若把金环换成玉环?”

祝临风没作声,秋莹知他这是不愿意的意思,叹了口气,认命地把发髻卸下,自行转身去取金环。

不多时,她捧着檀木盒子回转,边清点着金环数量,边轻咦道:“怎少了三只小的……”

“送人了,”把自己陷进薄毯,只留小半张脸的祝临风在心里默默补了句,给白眼狼。

被指认成白眼狼的殷停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山顶凉亭中枯等,引路上来的姑娘只说要去回禀,便把他撂下了。

足足等了一盏茶时间,正抖着腿的殷停嗅到阵馥郁花香。

他认得这味儿,是祝临风雪魄花露的气味。

果然,人随香后,几位作宫装打扮的女子,簇拥着中间一名穿鹅黄衣裙,头束金环,眉眼冷傲的少女转了出来。

见祝临风又是女相,殷停忍不住推测,他莫不是真有什么特殊癖好?

祝临风往殷停身前一站,一摆手,示意跟着他的女子们褪下,接着用称量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殷停。

殷停不由自主地摸自己脸,有什么脏东西?

祝临风收回目光,从鼻腔中哼了一声。

记起上回闹的不愉快,殷停赶忙站起身,讨好道:“祝师兄,您这是哪儿不舒坦?”

“无事。”说着无事,他的表情却不像无事。

起先殷停误以为祝临风是因他先回冒犯的事而不痛快,但转念一想,依照他的性子便是再介怀也不会明晃晃地表露在脸上,而是端着冷若冰霜,高不可攀的架子,让人绞尽脑汁地想自己错在何处。

应当是另有原由了。

殷停何等人精,稍一琢磨后立时回过味儿来,堆笑道:“师兄,您今日的打扮真好看,特别是那只金环,好生富贵。”

祝临风脸色松快了些,但似乎又嫌殷停不会说话,哼了一声走出凉亭,扔下句,“还不跟上。”

殷停如蒙大赦,抓紧跟上。

两人来至山巅,祝临风发出一方罗帕,罗帕迎风见长,转眼变至丈许方圆,他率先踩上。

从未见过这等宝贝的殷停走得小心翼翼,生怕给这灵宝踩破皮,若真如此便是把他当了也赔不起!

两人坐稳,罗帕化作道流光,朝天边去。

头一回上天的殷停异常兴奋,方才坐在鹤圆背上,风大得直糊脸,全程他都撑不开眼睛,心神都灌注在如何不被甩下去一事上,自然顾不上欣赏天边景色了。

现如今,流云过溢彩,粉鸾如蒸霞。身侧传来两声鹤唳,鹤圆鹤方从斜方飞来,好似两只开路神鸟。

风和煦,云轻柔。

殷停半压着眼,满脸惬意,心头不住感叹,果然是灵宝这类高级货,连挡风都做得如此到位。

吹够风,他像是想到什么,看向身旁的祝临风,问道:“师父不是带了秋珩去报仇吗?怎还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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