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喜摘高岭之花(50)

“闻相早知余家气数已尽,断不能真让怀宁嫁过去,正自为此犯愁,季博识来访时提议了劫花轿、假死出京的做法,二人的商议恰巧被路过的怀宁听到,为哄骗她配合出嫁,闻相称您屡次干扰这桩婚事,余家怀恨在心要找您的麻烦,还保证若她同意配合走个嫁人的过场,届时不会让她真的嫁过去……”

闻珺楚为何早知余家气数已尽?

闻、余两家具体的交易内容究竟是什么?

季家这么上赶着,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闻珺楚跟季博识都是身居高位之人,防范意识怎么会差到“恰巧”被闻怀宁听见?

……

一连串疑问接连从闻怀初心头掠过,不待细想又都被最后一句敲散。

闻怀宁是为了他才嫁的。

她在出嫁前便已知日后兄妹二人再难相见,出嫁前夜还特地来寻他话别,可他没有准许她进来。

下人说怀宁那晚在他门外一直站到深夜,披着一身露水落寞离开。

三年来,闻怀初许多次试想她那晚的心情:小姑娘嫁为人妇前恳请哥哥原谅自己在亲事上的胡闹、想到日后便不能时常赖在母家心里害怕找哥哥倾诉、或是单纯的探望问安……

每一种因由他都设想过,也在其中找到千百种自己是个混蛋的证明,他独独不曾预料这竟是一场预谋已久的诀别。

很多时候,现实的无奈正在于此:即便两人双双为着对方考虑,设想的完美结果经万千命运转折的雕刻,仍是会背离初衷,走向无可挽回与悔憾终生。

闻怀初喉结重重滚动,像咽下了经年血泪。

敖朝没有沉默太久,箭上的毒太烈,即便封上穴道亦于事无补,他得用仅剩的时间把话说完。

“闻相没让我杀季成岩,但留了我做证人,给了我很多银子,不让我告知您实情,还说要我在关键时刻牵制季家,给季博识这条疯狗安一条狗链子。”

他说话越来越慢,有些难以为继:“长官,他给的银子我都规规矩矩放在宅子里,瞒您这些年也只因这也是怀宁的意愿,并非为利所诱……事实上,我早该死了,今日能为您挡下这一箭,也算全了当年怀宁替我挡针的因果……”

闻怀初静静听着,前后都有脚步声传来也恍若未觉。

敖朝五感都在极速退化,不知听没听见这“死亡讯号”,他声音已经很轻,强撑着抛下最后一个重磅炸弹:“那天怀宁身上……有种特殊香气……我一直耿耿于怀,后来,有次闻相交给我另一桩差事……我竟偶然闻见了同样的……长官,都说虎毒不食子,我不敢怀疑三年前的计划中……季成岩这一变数是闻相为锻造季博识的‘狗链子’刻意促成,又不得不怀疑……”

说到这儿,他终于断了气,眼却没能阖上。

三年前的今日,即已注定了他死不瞑目的结局。

第30章 阴阳

敖朝的头软软垂在胸前,闻怀初下意识伸手虚扶了把,又徒劳落下。

至此,记得闻怀宁的人又少了一个。

正房从后而来的脚步声越逼越近,又有人来了。

闻怀初感到一瞬戚然:若今夜自己也命绝于此,这世间这么多人,怕是没一个会真心惦记怀宁了,那时她就真真正正死了。

但很快他就拄剑撑起乏累至极的身子,缓步踱到门后,他扯下几条正房悬挂的幔帐把季夏的身体掩住,临别想说句赠言,无奈从肚子里搜刮一圈并无所得,轻扯了下唇角转身。

就在这时,原本“昏迷”的人兀地扯住他的手。

“醒了多久?”闻怀初问。

季夏睁开眼,语气无奈:“我说我才醒,什么都没听到你信么?”

闻怀初不置可否,只叮嘱说:“乖乖呆着别动,如有运气活下来,将今晚听到的系数告知刑部侍郎景星延,其余对谁都不要讲,不然你会没命。”

季夏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从扯他手转为扯他的衣袖:“你要是死了,明年我就穿一样的喜服来这儿祭你。”

“随你。”

脚步声响得越来越重,闻怀初从她手中拽出衣袖,打算拿自己当靶子引诱杀手们汇集于内院,为躲在正房的季夏博一条生路。

季夏适才那一撞还没全缓过来,脑袋发沉,四肢无力,眼睁睁看着闻怀初的衣袖一寸寸从掌心滑出,又看他一步步走离了自己的视线。

她从怀里摸出那六枚铜钱死死捏紧在掌心。

“闻怀初,我祝你此卦大吉。”

内院中,杀手们先兵后礼,人未露面,羽箭先至,似赶着时间送他下地府,招招式式都透着急。

这帮杀手看穿着仍是后来那第三拨,不知跟他多大仇,连活的都不捉,一心只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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