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可以捞过来当盾牌。刚刚听她说自己姓季,我猜外头的人正是……”
“敖朝!”闻怀初打断他:“等会儿的事等会儿再说。”
他们在门口大声“密谋”,季夏不是聋子,自然能听见。
她平素尽管一副吊儿郎当不拘小节的憨傻样,可孤身在外漂泊这么多年,她必然不是个傻子。
她甚至对自己莫名其妙地被关禁闭有了猜测。
简云桉给她的信八成是被季博识给看了。
依照适才在垂花门后听到的对谈推断,季成岩杀了闻怀宁,之后又因某种原因在三年来总共犯下了六起朱砂案。
季成岩身上背的血债越多,此事就越不好瞒,今年他顶风作案接连犯下三起案子,或许已引得季博识觉察,这时简云桉信中写的“西南有鬼”便成了点燃这份惴惴的导火索。
季博识约莫猜到了今夜新娘冢会生变故,为保长子季成岩特派杀手前来暗杀仍在孜孜追查此事的闻怀初,他虽不喜季夏,但好歹是自己的血脉,不愿她贸然闯入被卷进其中,这才寻事由将她关了起来。
房门已被推开很宽的一条,迅速理清了来龙去脉,季夏走上前,对闻怀初说:“如果外头是我爹的人,你就劫持我好了。不过我这个女儿素来没什么分量,可能不大好用。”
不待闻怀初逞君子拒绝,她又补充说:“这样对我也好,我爹既跟你们不对付,见我跟二位关系太和睦,我还得担心回家后被他给暗杀了。”
她话音刚落,用来抵房门的垂花门由外向内轰然倒塌,三人往两侧分别避退,正巧躲过先行射来探路的一阵箭雨。
外头横七竖八的尸体躺了遍地,剩下七八个破门的都是想杀闻怀初的人,箭雨过后,整齐地一拥而上。
闻怀初遵照季夏意思假意将剑抵在她喉咙,身子却站在她身侧一个很巧妙的位置——如果对面不吃这套,强行发难,他能立即把季夏推开,不至让她真的出事。
“救命啊!这个坏人他劫持我,我爹是季博识,你们是我爹派来救我的么?”季夏扮演俘虏尽职尽责。
哪知冲在最前的黑衣人竟是一笑,朝同伴说道:“哟,季家的女儿也在啊,看来今儿能领两份钱了。”
听起来,这人不像季家派来的,倒像跟闻、季两家都有仇。
季夏自作聪明的结果是一脚踢到了铁板,眼见对方挥刀就要朝她兜头劈下,闻怀初右手挥刀格挡的同时,钳着她的左臂反手一转,用最大力气将她推向身后。
他本想把她推到大开的房门与墙壁围成的死角,无奈脱过臼的关节仍隐隐作痛,力道出了偏差,季夏一头撞上坚硬墙壁,与墙灰跟尘土一起滑下,阖着眼不省人事。
闻怀初自顾不暇,有心无力看她状况,再次发力的左肩痛感加剧,幸而他武功过人,右手仍是接连刺中三名杀手,拿剑尖抵着他们退后,步步远离季夏在的方向。
可此时还能剩下的杀手也都是其中精锐,就在闻怀初、敖朝二人联手即将把剩下的杀手们逼回院子时,适才倒地但未气绝的一人不知何时拿起弩箭,瞄准闻怀初后心射出。
闻怀初长剑正逼近一人胸口,那人看见他后头飞来的箭,命都不要了,狞笑着迎向剑刃同时死命拽住他的手。闻怀初虽听见箭矢破空之声,无奈没法脱身,而一旁的敖朝手中剑正插在另一名杀手身上,拔出已来不及,弃剑伸出左臂挡了上去。
箭一入体,敖朝就觉得不好,伤处传来一阵麻意,这份麻还不断顺着血液流向心口,但他没有声张,因恐拔箭后血流速度加快,他只削断箭杆并未拔出,削箭时他看了一眼,血迹果然是黑色。
幸而外头先战过一场,杀手的数量跟体力皆有损耗,两人拼死厮杀,涌入的最后七八位杀手终于被屠尽。不待喘口气,敖朝忙急着开口:“长官,刚刚话没说完,我们继续。”
闻怀初扶着左肩缓了会儿,转头去看敖朝左臂的伤,见到黑色血液立时冷了眸子:“这箭有毒?”
“不碍事,”敖朝摆摆手,察觉动作开始迟缓,又抬手封了周身几个大穴:“长官,您听我说。三年前的这天,怀宁气绝以后,我本想立即宰了季成岩报仇,您的父亲……闻相突然出现拦下了我。”
门后死角,季夏蹙眉捂着红肿的额头堪堪睁眼,便听见这样一句,自觉知道太多容易命短,很快又阖上了眼装死。
“闻相说,怀宁与余敬笙的姻亲是他与余荣的交易,交易具体他没有说明,这些年我一直在查,猜测或许与余荣当年牵涉的贪污案有关。”余荣即是余家老爷子、余敬笙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