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喜摘高岭之花(40)

“敖朝,怎么回事,说说吧。”

敖朝是闻怀初底下的兵,去年也参与了对新娘冢的包围。

听见“怀宁”开口,敖朝立时从一时幻象中回神,他亮起的双目晦暗下去,似有点失望,也有点为适才那点希望感到滑稽。他姿态恭谨下来,又成了那个阴郁沉肃不苟言笑的侍卫。

“回长官,属下倾慕令妹闻怀宁姑娘已久,今逢她……祭日,特来上炷香。”

“敖朝,你知道我想问什么。”闻怀初未着盔甲,却不减不怒自威的威严:“三年前在这儿发生了什么,我确信你知情。”

三年前闻父为与时任户部尚书的余家老爷交好,命唯一的女儿闻怀宁与余家大公子余敬笙成婚。

余敬笙此人人蠢花花肠子又多,闻怀初瞧不上他,为妹妹的婚事闹过好几场,每回都被打得下不来床,半养好伤能走路了再接着闹。

他如此坚持不懈,两家都颇为尴尬,眼见就要松口,闻怀宁却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平日跟男子多说句话都要脸红的姑娘,竟死乞白赖应下了这桩亲。

为此兄妹二人生了嫌隙,当年闻怀初十九,正是血气上头之时,原本作为兄长,他应当在送亲队伍里,但他赌气没去,只选了个功夫最高的手下人带着他的玉佩替他随行。

闻怀宁半路被劫时,他还在家喝闷酒喝得烂醉。

那位代闻怀初随行的手下正是敖朝,三年来他曾数次向敖朝问及当日事,都被一口咬死“赶到时只见到了怀宁尸体”。

终于,这一次,不知是在闻怀宁玉陨之地不忍再打诳语,还是单纯累了倦了,急于卸下沉重的秘密包袱,敖朝解下腰侧酒壶,缓缓道出隐瞒三年的实情。

寒鸦嘶鸣,月色晦暗,闻怀初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周遭的一片黑暗。

“长官,您看那棵古树,”敖朝饮了口酒,任辛辣麻木了满脏腑的阴霾,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说下去,他指向挂秋千的那棵树:“那天我宰了守在外头的一圈喽啰,匆匆找到内院,那个人……正在那棵树后剥怀宁的衣裳。”

闻怀初本已做足了准备听完被棺材板盖了三年早成定局的旧事,然而敖朝话刚出口,他的指骨便响了一声。

“别激动,我到的及时,他还没真的做什么,”敖朝又饮下一大口烈酒,辣得蹙眉还挂着苦笑:“那孙子的功夫比外头守的那些稀松二五眼还逊,我一个人能撂倒八十个……”

可闻怀宁偏偏就死在了那样一个人手上。

说到这儿,他深吸一口气,在某些时候,吹牛是为让悔憾回肠荡气的。

“我朝那人命根子狠命踹了一脚,他滚在地上嚎得惨烈,为了后续审问我没要他的命,自以为是地还当已将人救下了……”

敖朝喝酒喝得极快,说话这会儿已下了半壶。

极突然地,他朝闻怀初笔直跪了下去。

闻怀初眼皮重重一颤,知道他最想听也最怕听的要来了。

“长官,怀宁是……是为我挡下暗器死的。”敖朝咬牙闭了闭眼:“我不知道他们给她喂了什么,怀宁那时神识不大清明,她只认得您的玉佩,把我当成了……”

认得他的玉佩。

好一个认得他的玉佩……

多少个午夜梦回,闻怀初设想过成千上万种可能,却从不曾料到怀宁的死还有他的功劳。

三年前的一时赌气早已成他心头大痛:若当时在送亲队伍里的是他,他会不会能救下她;至少他们兄妹不会带着这样多的遗憾与未尽之言阴阳两隔;怀宁死前,是怨他恨他的么……一个个念头如一根根刺密密麻麻扎在心头,无论失意还是快意时都要疼上一疼。

但现在他知道了:及时赶到并救下她的是别人,而她明明已被救下,又为那个本该出现却没出现的自己赔了性命。

意欲侵犯怀宁的那人被敖朝踹倒后,虽捂着子孙根嗷嗷嚎叫着起不来身,但他应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公子,腕上有个相当精巧的保命暗器匣。

并非所有人都需要苦练功夫保命,不得不承认,人命生来就分三六九等,之前被敖朝割韭菜似的收了一堆人头的护卫命就贱些,死光了便死光了,时运不济而已,家里人拿几个钱还要对东家的“仁慈”感恩戴德。

可富贵公子就不一样了,保命的本事层出不穷。

这样炎热的天气,那人腕上的暗器匣中竟尽是细如毫发的有毒冰针,不知是由多少匠人花费多少心思制成。

冰针不出一点声音地滑出暗器匣,敖朝背上没长眼,一心又都扑在闻怀宁身上,并没察觉。

时值正午,约莫还是吉时,日光烈得灼人,冰针在太阳下发出绮丽的炫光,角度刚好地刺开闻怀宁的眼。闻怀宁瞳孔骤然一缩,想也没想就推开了带着玉佩的“哥哥”,自己则来不及躲,被有毒冰针正中了前胸那颗朱砂小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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