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恒把剑放好:“说的也是。”
白婴认真寻思,这孩子,基本是和闯荡江湖无缘了。她撒手人寰前,还得找个人托孤才行,赵述兴许是个不错的人选。
远在都护府的赵述:“阿嚏!”今天为什么感觉后背凉凉?
白婴揉了揉太阳穴,接着方才的话说:“叶云深已直言后续的事让我好生配合,否则,他给我带来的,便是最后一壶‘长梦’。你既然回过王帐,此行有何收获?”
“我抓了,一个,画皮师。”
“谁?”
“画皮师。”
白婴愣了少时,忍不住兴奋地叫出声:“干得漂亮啊!叶云深这鳖孙儿就差把那一堆画皮师藏进地窖了,我想了好久的法子都没能捞出来一个,眼下居然被你给捞着了,厉害啊向小恒!快跟我分享分享,你是不是大杀四方以一敌百学到了你家姐夫的精髓,把叶云深那些山鹰吓得屁滚尿流?”
向恒尴尬地咳了一嗓子:“不是。”
“那你是放火把叶云深的老巢给烧了?虽然这么干是有点后患无穷,叶云深多半会把屎盆子扣我头上找麻烦,不过,”白婴一身浩然正气,“不打紧,正邪不两立,我辈早有舍身成仁的觉悟!”
向恒再咳一嗓子:“也……也不是。”
白婴弄不明白了:“那你上哪儿抓的画皮师?”
“路上,捡的。那,画皮师,自己,逃出来,被我,撞到。”
白婴一听这话,笑意瞬间收敛,神情变得无比凝肃。向恒还在道:“我知道,你想抓,画皮师。可目的,是什么?”
“先别说这个,”白婴摆手,“人是被你囚在遂城吗?”
“对,很安全。”
“那就好,先给我盯死,留着他我后面有用。”
“好。”
她转了转手边的茶盏,一双秀眉紧蹙:“自从叶云深有了那变态的嗜好,抓来的画皮师都集中关押着,由山鹰看守且不说关押地点格外隐蔽,单论那些画皮师,大多和我一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碰上山鹰,一刀就是一个,怎么可能逃得出来……”
“你的意思……”
白婴两眼微眯:“这老秃头开始行动了。”
谈起正事,向恒清楚自己比不上白婴的机敏,便认真听着她分析,不再插话。
“他让我回到楚尧身边,必然会想法子偷袭遂城,以我的性命威胁我,让我做内应。如今王帐那方守卫空虚,只能说明山鹰皆被调离。此前我已给楚尧说过,要加强遂城的防守,山鹰又都是习武之人,身形和步伐皆与普通老百姓有所差别,很难逃过城门士兵的盘查。加之,叶云深尚未传消息命我接应,这批人马多半还未入城。遂城的周边,有村庄吗?”
“有。约莫,六七个,人不多。”
“六七个啊……走,吃完饭了,咱们去城外消食。”
白婴起身往门口走,正欲回头叫向恒跟上,就见这货抓起长剑,脚下一跃,直接跳出了窗户。
二人分开出城。白婴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这里瞧瞧,那里逛逛。到了城门口,她又在一株树下坐了小半炷香,不断打量来来往往的行人。休息够了,她方大摇大摆地走出城门,如入无人之境。
向恒早在城外两里候着她,知晓白婴腿脚慢,还特地给她备了一匹马。她坐在马上,一言不发,向恒则在前面牵着缰绳,朝最近的一个村子行去。白婴平日里嘴上不歇气,冷不丁一消停,向恒就觉奇怪。
他边走边往后看,看了三四里路,白婴终于出声道:“想问什么你就说,眼珠子都快黏后脑勺了。”
“你,怎么了?”
白婴睨着天际抿了抿唇,良久,才道:“没事。就是有些事情说不大通。”
“哪些?”
白婴摇头:“兴许是我想多了。在那不人不鬼的地方待久了,疑心也变重了。前头那地方,是村庄了吗?”
“嗯。”
“今晚,咱们就在这村子里借宿。我与人闲谈打听消息,你伺机去村内走动,先摸摸底,看看有没有山鹰混进来,明日我们再去下一个。”
“好。”
二人入了村子,开始分头行事。白婴寻了由头拉着村中的妇孺们畅聊八卦,向恒则在暗中观察村子。第一晚住下来他们并没觉得有任何异样。
此后的五天,白婴带着向恒走遍了遂城外其余五个村落。到得第六日,他们远离遂城已有二三十里路。最后一个村庄处于山坳中,距离烽火台最远。左右都傍着光秃秃的山,人烟更为稀少。
白婴这回没有堂而皇之地进入,反倒和向恒爬去山半腰,从上俯瞰。
她蹲在地上捡了根枯枝,漫不经心地刨石头。向恒站在一旁,抄着手道:“一上午,并无,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