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凤阙+番外(71)

所以,但凡是个正经郎君,即便成婚后二人再亲密无间,不分你我,也绝不该生出翻自家夫人镜匣的龌龊心思。

太子殿下当然也耻于此举。

可这几日,他已将承恩殿中所有能放置书册的地方观察了遍,却始终未寻到一丝一毫与那本「西行游记」有关的蛛丝马迹。

加之今日在宫宴之上,两人说及此事,崔稚晚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小小得意。

李暻猜测,她定然将东西藏在了一个他寻常绝不会碰的地方。

但具体是哪里,他本来并不确定。

直到回承恩殿内寝后,见崔稚晚收拢妆奁,却始终未打开最后一格,李暻才骤然意识到,「此处不是正合适」。

可惜,事与愿违。

太子殿下连镜匣中的两个暗格都全数找了出来,也没寻到那本多日以来始终萦在心头的书。

李暻坐在镜台前的软榻上,眼角不自觉的勾起,流露出被「骗」后的无奈却又莫名满足的笑。

笑声越过喉咙滚出,粘黏出长赴巫山后还未完全散去的低哑,蓦然生出了一丝入骨的撩人。

方才哄了那么久,她才勉强答应,所以李暻自然以为崔稚晚被炽热所烫,早已意乱情迷。

而最后那声仿佛允诺的应答,也不过是情到急处无意识的发声,只是恰好被自己利用而已。

可眼下的事实却证明,他才是被红帐旖旎迷住了双眼,继而冲昏了头脑的那个。

重新将床榻上滚在角落里的人纳入怀中,李暻看着无意识的朝自己颈间拱了拱的崔稚晚,莞尔道:

“是我太过心急了,以后慢慢寻便是。毕竟,稚娘,

“你我……来日方长。”

第36章 卅陆

景隆二十一年,六月二十日。

裴继衍总算赶在城门关闭前,出了长安城东门,而后便一路快马加鞭。

若不是因「程英案」牵扯巨大,又被寺卿卢望连番来信催促,急召而归,他绝不会抛下燕州那个正在胶着之中的案子。

今晨,程五郎已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大理寺,未能遂了上官心愿的裴少卿自然也没有任何再留下的必要。

骏马奔至灞陵亭,裴继衍心中着急,原未打算停下歇脚,却远远便瞧见了等在桥边的崔融。

崔三郎一见他靠近,便立刻双手交叠,弯腰行了揖拜礼,显然是在先前堂上出现的那纸假的「验尸笔记」道歉。

毕竟,那个几乎无人能够辨认真假的证据,让裴少卿的特殊笔迹再也无法像往日那般「见字如人亲临」,可信度大打折扣。

裴继衍勒马停下,盯着崔融看了三个弹指,眉间当即微微拢起了一道沟壑。

崔融见状刚要开口,却又被他的话挡了回去:“墨迹不过是锦上添花之事,没有便罢了。

“三郎无需愧疚太久,待他日相见之时,将你私藏的松醪春分我一斛便可。”

崔融一听这要求,立刻「翻脸不认」的打趣道:“冤有头债有主,这账……你还是别算在我头上了。”

他的满脸不舍,配上背上负着的那几根柳枝,不仅让此番「请罪」的诚意近乎归于零,更是怎么看,怎么显得不伦不类。

裴继衍觉得双眼生疼,实在忍不下去。

话已说完,他便不再耽搁,只以挥手作别,而后夹住马腹,朝漫长而绵延的古道尽头奔驰走远。

崔融目送他至看不见的地方,才回身上马,不急不缓的朝着与之相反方向行去。

此刻,太阳西沉,晚风骤歇,浮云凝滞。

暮霭一动不动的笼罩在三十里外层层叠叠的宫阙上空,繁华锦绣的长安城坠落入了一片黯淡之中。

遥望这番景色的崔融不由嘀咕道:“尚在长夏,怎么昏沉的这样快。难道真是妖气冲天?”

这次返京后,他隔三差五便被传召进宫做文章,因此,免不得被常常陪侍圣人左右的韩归真整日神神鬼鬼、驻颜长生的那套「厥词」耳濡目染。

素来不慕佛道的崔三郎竟也下意识的说出这般荒谬的言论,此话一出口,倒是先把他自己逗笑了。

当夜子时,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行至道政坊东北角的宝应寺后的高大梧桐旁。

而后,一个浑身鞭痕、烙印,夹杂着拳脚伤的女婢被丢下车来。

她本就已奄奄一息,躺在泥地之上,动弹不得,却又在猝不及防间,被一剑贯喉。

红色的液体瞬间喷射开来,巨大的血花扑在了持剑之人脸身之上。

那人没有伸手去接身旁仆从递来的手帕,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被刺的女婢,看她挣扎、扭曲……最终化作了一滩软烂的毫无趣味的肉。

此刻,脸上的血液也早已失去了让人欲罢不能的温热触感,如同流淌进泥土中的那些一般,凝固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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