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凤阙+番外(121)

而当初,他既然将白乐安推到了晋王那里,便是笃定,到了需要之时,无需自己发话,他必然会选择效忠东宫,绝无背叛可言。

果不其然,白乐安如今的举动,不仅仅只是独自承担了所有罪责,他还将「替换关键证据」、「密阵布置方法泄露」等所有的脏水,悉数泼到了李暕身上。

崔稚晚猜的出来,他的供词里一定还存在着什么足以会让晋王十分难安的内容,只是她对政局了解不深,所以才品不出来。

可骤然间突袭全身的心累,让她已不愿再继续深想下去。

因这忽如其来的「坏消息」,素商整个人还是有些恍惚。

她明明看见兰时递眼色,让她不要再说下去。

可只要想起白乐安供词上的那段他与贵主之间短暂到不值一提的缘起,素商在频频叹气后,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笑先生笔下有那么多痴情种子,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我原以为这些都只是为了迎合娘子们的口味编出来的。

“而他自己,便应像是那时我与娘子一起在修真坊中看到的那所宅院一样,要做一个「大庇天下寒士」的高义之人。

“可到头来,他根本顾不上心中的这点「高义」,只为了还一个人、一句话的恩情,便连性命都不要了。”

太子妃闻言,并没有说话。

仲秋的风,将趴在枝头已然绵软无力的枯叶卷下,又带着它们在窗棂外盘旋不止,连带着萧瑟也变得无边无涯。

她遥遥的望着窗外的这番情景,伸手拢了拢本就比旁人厚重一些的衣衫,却依旧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小小寒噤。

「他真的只是为了报恩吗?」

崔稚晚以为,答案应不仅仅是这样的简单。

景隆二十一年,夏。

在宜秋门附近等候了许久,终于从太子妃侍女素商手中拿回那份自己撰写并想方设法送进东宫内廷的「春寂寥」手稿,白乐安脚步不停地匆匆返回了位于詹事府的值夜房内。

空气闷热难当,可他还是将门窗全部闭紧后,方才开始小心翼翼的想要将自己处心积虑隐藏在手稿内的那份「验尸笔记」取出……

一切做毕之时,夜已经变得极深了。

也许是太热了,他竟将周遭唯一的光源吹灭。

瞬间,那种笼罩于天地间的昏沉无光的墨黑将他裹住,而这种近乎让人窒息的暗色竟让他觉得,破晓即将到来。

俄尔,满头大汗的白乐安抬手抹了抹了额头和两颊,而后又呆坐着晃了半天神,才想起来要起身将窗子推开,好放晚风盈室,驱走满屋的闷与热。

可惜即便开了窗,暑热正盛,沉闷的笼罩着天地,值夜的小小院落里又哪里寻得见一丝包着清凉的风。

倒是那个背对着他,站在院子内的人,让白乐安的背脊处不自觉的窜上了一阵寒意。

他赶紧整了整衣衫,长长的吐了口气,而后,快步跨门出外,弓腰叉手道了句:“殿下。”

当初,让裴少卿为平昌公主验尸的主意虽是自己提出的,可后来的计划与实施,又哪里是他一个微末小官可以靠一己之力达成的。

如今,「关键证据」已经到手,等到早上下了值,白乐安便会立刻离开东宫。

从此,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谁曾想,就在最后时刻,太子殿下竟然堵在了他的门外。

李暻没有立刻让他起身,反而盯着白乐安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想好了?”

“是。”

白乐安的心中早已十分从容,闻言坚定回复说:

“从绑下裴少卿时,臣便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其实,直到验尸笔记到手的那一刻,白乐安才第一次知道公主有孕之事,可他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牵扯。

原本只是还贵主清白的报仇,忽得变成了涉及朝廷重臣,甚至储位之争的政事。

这几个月来,白乐安虽一直想不通,殿下能从揭露此事中获得什么,可他清楚,如若自己非要走下去,那便极有可能是条不归路。

像今日一样,太子殿下其实给过他无数个「退下来」的机会,而他亦在不知多少个难眠的夜里,来来回回的纠结过许多次。

可到了最后,白乐安依旧决定,他要做这个去晋王府邸送「证据」的人。

昨夜,崔稚晚出现在春深处,目睹了「苏盛琼坠亡,程英被晋王拿下」的全部过程。

此事,于李暻而言,乃是意料之外。

可既然已经露出了蛛丝马迹,此前和此后的一切,便皆有了被她察觉出来的可能。

而眼前的白乐安,又因「笑丘生」这个身份,于太子妃并非全然的陌生人。

所以,是否要按计划让他去做这个「叛徒」,仍有不少可以商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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