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还是怀着最后的一小簇希望,慢下剥衣的动作,小心翼翼道:“殿下,今日之事,可否不要说与旁人?”
萧弗不答,只揭去药瓶的塞子。
可一看见里面的东西,他却是皱了眉:她就用这个治伤?
药油根本劣不堪用。
萧弗再不容她抗议,亦不等她穿衣遮好隐隐现现的香肩,只解下斗篷整个把知知罩了个严实,就将人打横抱起,走出门外。
“殿下……!”
“别动。”
知知仍几度想要挣扎,却又恐斗篷滑落,只能安安分分藏着一张不知是羞还是气得饱红的桃脸,躲在他怀里,一声不吭了。
循崇院中少有奴仆,只留了三五精干侍卫,把守要处。
还有几个忠笃的老仆,都是老王爷留下的旧人。
但这并不妨碍,殿下怀中抱了个女子走了一路的事,一下子点沸了寂静的院落。
仆卫们不敢多看,但谁都知道这女子是谁。
循崇院中只有一名婢女,殿下的来向,正是她的居所。
而没人看得见的地方,知知经此一程,已暗自泣流了好一掬的凄泪,颗颗都悲酸地滴入这无声的大夜。
这……和朝露姐姐说的不一样呀。
朝露姐姐和岭南王世子互相喜欢,可朝露姐姐不愿嫁,世子就不会强娶,如今知知求摄政王不要让旁人知晓,为何他非但不听,还要反而为之,还做的这般的决绝?
是因为,殿下还不算喜欢她么?
今夜之后,她再也没有什么脸面见人了。
萧弗却也不算好过,虽自幼文武兼修,断不是瘦弱书生,但这般抱着人行来,总怕她摔了,始终难以松懈。
等终于穷尽此途,踹开寝居的门,他把她放在榻上,还未歇口气,轻易就察见了衣前为她所染的一片泪湿。
扳过她转向里侧的脸:“委屈什么,说说。”
第8章 要事
被萧弗的手挡着半边的脸,知知没法再别过头去。
好在这会儿当着他的面褪衣,又被他一路抱着过来的耻辱也平复了一些,她拿手揩了揩眼睛,倔强道:“知知不委屈。”
萧弗:“撒谎。”
知知没有撒谎,他答应救她阿爹,还要给她阿爹翻案,她确实很不应该委屈的。
便是,便是他要她做妾,若这就是他要的报答,知知也应该感念,方才不过是一时难以接受,她才闹了小性子。
再给她一些时间,就算是困死在这循崇院中,就算再也做不了沈香知,只要爹娘平安,她都可以顺从。
想通了这茬,知知噙着泪,吸了吸鼻子:“殿下,你一定不会食言的对吗?”
萧弗却轻掐了她的脸一下,就放开了手中的腻玉。
方才他给她披上斗篷时,领口的系绳未曾系结,如今因她抬手的这一动作,斗篷又松散开来。
浑白圆润的肩头,连着一条赛雪欺霜的臂膀,就如同屋梁上的新月,猝不及防地撞进萧弗的眼中。
但现在,还不是赏月的时候。
他提了被子盖在她身上,把她囫囵遮住,微不可闻地一叹:“不会食言,但不是本王的,本王就不会碰,懂吗?”
知知抓着被子点头,想了想又摇头。
他们都已经抱过,他甚至还见过她衣衫半褪的样子,怎么能还说不会碰,还要怎么碰呢?
萧弗却走出了门外,对江天道:“去找个医女来,给她上药。还有,今晚之事,不准出循崇院。”
江天是他的侍僮,自幼根骨奇绝,轻功了得。
当日连嬷嬷领着知知来找他时,守在门外的便是江天,只是因江天一贯随侍在他身侧,往往他进宫时,院子便就只剩几个侍卫了。
想了想,萧弗补充了一句:“从今日起,你就留在此处,如有要事,进宫寻我。”
以江天的脚程,出入皇城也不过几盏茶的功夫。
也就不会再有小傻子,找他一找就是几天。
江天不解:“要事?”
府上自有专人为殿下盯梢,重要之事断无疏漏,他需要再为殿下看顾什么?
萧弗却只抛下一句:“自己想。”
萧弗大步离去,到马厩牵了马,翻身而上。
今夜他总归是睡不着了,不如趁此黑更,探查一二。
远郊的疫病为何会流传到帝京之中,还是出现在设防重重的大狱之内,出现在一个囚犯的身上?
倒是有点意思了。
剩下立在原地的江天摸了摸脑袋,看了眼马厩的方向,又看了眼屋子,主子这就把他丢下了。
但望着屋子时,却想起方才主子抱着人踹门时的样子,忽而幡然大悟,所谓要他及时传达的“要事”为何。
江天不由对屋子里的那人肃然起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