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桓王妃无端遇刺,楚璃甚至连桓王妃的后事都没来得及操办,就被传进了宫闱觐见。
府上的一切便暂交由楚歌,除了彻查刺客,还有料理桓王妃的丧仪。
毕竟桓王还驻守在西境,此时家眷遇害,实在堪称是国之重事。整个皇城调来了侍卫,还有上京城的都察校尉并大理寺一同来查办。
王府里进进出出,不多时又有人前来吊唁,沈欢欢有心想要帮忙,却连楚歌与楚璃的影子都没瞧见,只能乖乖地待在西燕居的客房,免得再冲撞了什么贵人,又生出什么风波。
直到夜下,唁客散去,沈欢欢才去祠堂给桓王妃上了香。
祠堂里烛火森森,她本无意多待,却又在抬头之时,望见了先桓王的牌位。
连带着牌位之侧,除了先桓王妃与先世子,便是楚家的宗嗣,林林总总排了满满两层。这些牌位同其余的却大不一样,最右侧用着金粉小楷细细的注了三个字。
白马坡。
白马坡一战.....楚家的子侄竟战死了这样多。
沈欢欢心中一跳,不敢再看,行了跪礼才匆匆出去。
如今王府守卫全在西燕居,说是分散守卫难保不会让刺客有可乘之机,沈欢欢又是贵客,自然要重中之重。
沿着祠堂往回走,沈欢欢心中不解,总觉着那灵位之上的白马坡有些深意,她思绪不免就飘远了些。
当年白马坡一战,桓王战死,但也有流传说是桓王通敌背国,但当时活下来的楚河,也就是如今的桓王却压下了这些流言,可这些传闻却一直在李朝流传。
沈欢欢原先游走江湖之时也听说了些,但却从未当真。她自觉先桓王应当不是那样的人,加之又没有罪名,只是流传,若是澄清的话,反倒让人说是做贼心虚。
可若是不去澄清,人云亦云之下,总归是听着不太舒服。
她正想着,不知不觉已经拐过回廊,一时没留神脚下,竟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还未来得及抬头,沈欢欢就已经闻见了他身上的药香。
楚歌退了一步,脸上显然是添了几分疲惫,但语气也温和:“都已经夜下,还在这里做什么,我领你回去。”
沈欢欢松了口气,有心想要去安慰他几句,便抬起手,隔着衣袖握了握他的手腕。
“我来拜见王妃娘娘。”
楚歌扯了扯嘴角,没有出声。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沈欢欢像是想到了什么,蓦地转过头看他:“王妃娘娘带你这样好,你也切莫太伤心,免得累坏了身子,教王妃娘娘心疼。”
“嗯。”楚歌压下眸中的嘲讽:“这是自然的。”
沈欢欢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我虽不知如何劝慰,但若是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只管说便是。上次那刺客还同我说,要让我等他。若是他再来,我必替你杀了他给王妃娘娘报仇!”
灯火幽微,沈欢欢的眉眼是那样的干净。
见他无言,沈欢欢又叹了一声。
“不知你大哥现下在何处,这些时日王府如此忙碌,我也不敢前去叨扰。王妃娘娘过世,实在是……”
楚璃回过神:“你想见我大哥?”
沈欢欢原本是不想见的,但上次楚璃夜闯清漪院一事,总是盘桓在沈欢欢心中。她总觉着有些话没有说开。
更何况,她与楚璃虽是退婚,但也不是世仇,如今王妃娘娘遇刺,她也理应前去劝慰两句才是。
楚歌抬起手,在沈欢欢怔然的目光之中,探向了那已经快要消解的牙印,缓缓摩挲着。
沈欢欢一时不解,对上楚歌迟疑的眼眸,陡然想起脖子上的痕迹,连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语调飘忽道:“你做什么?这是虫子咬的,上京蚊虫竟比蜻蜓山上的还要厉害。”
“……”
沈欢欢昨日是瞧见脖子上的痕迹淡了许多,才敢出门,如今对上楚歌的眉目,总有些心慌意乱。
她干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这些时日都没有瞧见世子殿下,不知如今他可在府上,如今我夜深再去,可有叨扰?”
楚歌的手悬在半空中,缓缓收了回来。
夜色下,楚歌神情明灭不定,虽是带着笑意,但总觉着有几分危险。
“在应当是在的,只是不知欢欢寻他何事?”
见他没有再询问的打算,沈欢欢心思静了几分,才苦恼地道:“上次一事,我总觉着他有些话要对我说,但近些时日王府风波不断,总是抽不出空来。虽说……”
虽说楚璃上次做得有些过火,但那件事确也是她做事不妥,也不怪楚璃将她赶出叶宅。
抛却这些不谈,上次花宴楚璃就欲言又止,前些时日清漪院再见,他摆明是想要多言几句,可情形实在不适合商谈这些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