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欢叹了口气:“这些说了你也不明白。”
“哦?”楚歌语调很轻:“你若是不说,我自然不会明白。”
沈欢欢若是前去找楚璃说清楚,两人一对口供,只怕这些曲折都瞒不住。
到时候,沈欢欢必然会猜测他的用心——他沉下心来。
若是沈欢欢知道事情的曲折,还会这样待他吗?
那必然是不会的。
只怕沈欢欢连夜就收拾了行囊前去蜻蜓山。
风灯晃来晃去,衬得灯下的人眼波越发荡漾。他心口隐隐燥热,却又被他强压了下去,尽量维持着眉间的温存。
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暴露身上的血腥。至少,要等这只蜻蜓飞到罐子里,免得稍有不慎惊走了她。
那这样来看——他微微颔首,望向北鸿居。
沈欢欢见他沉默良久,一时不解:“怎么了?出什么神呢?”
楚歌垂眸,笑了笑:“只是想着我大哥近日忙于政务,实在抽不出空来。若是你有什么想说的,我可以代为转达。”
听他这样说,沈欢欢心中不免生了失望。
她自然听出来楚歌的言外之意。
既能见楚歌,为何又不能见她?
楚歌这样说,岂不是在委婉地告诉她,楚璃不想同她废话?
她皱了皱眉头,轻哼了一声:“他不愿意见我,我还不屑见他呢。走吧,咱们回西燕居,待事情了结,我可不要在这王府待下去了。”
楚歌跟在她的身后:“我大哥生性如此,不过欢欢既与他退了婚,还是不要再相见了。京中流言如虎,免得将你给吃了。”
这倒是真的。
沈欢欢轻叹了一声:“罢了,说与不说又有什么用处。”
回应她的,是楚歌的一声轻嗯。
两人一路同行到西燕居,又各自在院中小道分别。
路上,雨晴小声道:“怎么觉着这二公子并不太伤心的样子,按理来说,王妃娘娘那样疼爱他,他却是连一滴眼泪都没掉,方才竟还能笑得出来。”
这话一说,沈欢欢也顿住了步伐,抬眸看向了雨晴。
她回想着这几日的相处,背后竟情不自禁地起了一身冷汗。
桓王妃对楚歌的好是尽人皆知,自先桓王过世之后,新桓王与桓王妃可都是用整个桓王府的富贵供养着。可这样的人,在桓王妃过世之后,竟连情思都没动一下。
不免让人觉着冷血可怖。
可转念一想,沈欢欢挺直的身子又松懈了下去:“二公子是上过沙场的,见惯生死离别,倒在情理之中。何况桓王妃已然过世,若是二公子再因病不起,单靠楚璃一人,也是应接不暇。”
雨晴点点头,也便没再多说,跟着沈欢欢回到了客居。
背过雨晴,沈欢欢面上严肃了起来。
见过沙场的人断然不会这样淡漠,还有一点沈欢欢没说——比起桓王妃,先前的王妃娘娘也是如此.....还有楚大伯与楚大哥。
楚歌见过了至亲之人的惨死,如今纵有悲恸,恐也无以言表了吧、
她隐隐觉着事情不简单,可要说哪里不简单,她却又说不出来。
她抿唇,想着过几日王府情形安定下来,便辞别回去。
.....
后面的几日,沈欢欢也没再出西燕居,便是楚歌来找过她几次,沈欢欢也找了借口推辞。
倒不是她不信任楚歌,只是王府的破事实在太多,她到底有些畏惧,不敢再多牵扯。
推拒了几次,楚歌也便看出来她的意图,便没有在上前叨扰。
避过西燕居的客房,整个院落的侍从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就连燕无双前来请脉,也都小心翼翼,不敢造次。
“公子....心有郁火,属下这边命人去采三两菊花佐茶冲泡,聊以解躁。”
楚歌把玩着扳指,眉头静静敛着。
自那日回来,沈欢欢便对他闭门不见,不知道是哪里生了差池。要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大抵就只有他推拒了她去见楚璃的意图。
难道是楚璃那边的人同沈欢欢说了些什么?
可西燕居如今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楚璃又怎么会与沈欢欢见上面?难道是....前去祠堂之时,碰见了什么人?
楚歌微微眯起了眼。
无论见与不见,楚璃总归是不必再留了。
他淡道:“后日叶氏出殡,该动手了。”
这几日王府戒备森严,想要动楚璃并不容易。但桓王妃要送到宗墓,必要出城,一来一回也要一整日的功夫。
燕无双低头:“我们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只是陛下那里.....咱们若是对桓王下手,西境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楚歌轻笑一声。
只怕圣上早就想除掉手握重权的桓王,如今有人动手,只怕他做梦都要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