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为何,今日撞见楚歌,她总觉着有些不自然。
思前想后,沈欢欢只当是今夜那刺客,让她对公子模样生了几分畏惧,自觉男女还是理应有几分规矩得好。
楚歌将她的神思尽收眼底,见沈欢欢没有再想离开的打算,才松开了手。
他理了理衣袍,退了一步,引着沈欢欢进去。
“先前母亲那里起了些动静,我也才惊醒。如今正要去承霜居瞧一瞧,你来得倒也正好。”
听他这样说,沈欢欢心口的躁动才压了下去,面上有些严峻。
“方才楚,方才世子殿下去了清漪院,我听说王妃娘娘像是遇刺了,咱们也快些去看看,没准还能帮上什么忙。”
楚歌神情也严肃起来:“遇刺?那咱们快些去看看。”
左右的侍才忙从内间给他取来外袍,两人没再久留,匆匆往承霜居前去。
一路上的侍卫与府兵都严阵以待,自西燕居出来,楚歌身后的侍卫浩浩荡荡,倒让沈欢欢安了几分心。
她跟在楚歌身后,一直到了承霜居,前脚刚踏进院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血腥味。她顺着灯火抬眼望去,只见尸山血海之中,楚璃跪在院中,双肩止不住地轻颤。
她被骇到,连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可顺着尸体流出来的血染红了整个承霜居,沾上了她的鞋面,在白玉石阶之上落下好几个血淋淋的脚印。
一时间,沈欢欢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恐惧和震惊齐齐涌上心头,她几乎说不出来话,还是身后一双大手扶住了她的腰,不至让她从石阶上摔下去。
这寡淡的温度唤醒了她的理智,沈欢欢茫然抬头,望向身侧静立的楚歌,喃喃呢了一句。
“血,好多血.....王妃娘娘她……”
楚歌抬手,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看不见血色,也同样看不见楚歌眼中压抑的阴沉。
血,好多血。
十年前,他自白马坡回来,闯回承霜居,看见的也是这样的场景。
那时候他才十一岁,家破人亡,所有的旧梦,全成了眼前泼天的血。
他抬手,将沈欢欢搂入怀中,低声安抚着:“别怕,欢欢,别怕。”
跟随楚歌而来的都是先桓王的旧人,谁也没有出声,只立在阶前,沉默地旁观着楚璃的颤抖。
楚歌居高临下地望着楚璃的背影,静默地望了许久,才将沈欢欢交给自己的侍从。
“带沈姑娘去休息,莫要再受了惊。”
第13章
沈欢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等她回过神来,却见自己被侍卫送到了西燕居。
她一时迷茫,对上面露担忧的雨晴和雨落,又不知从何说起。
侍从道:“清漪院到底不如二公子这里清静,况府上没有女眷,姑娘又不便去殿下的院子。奴们已经给姑娘收拾了屋子,您便先在这里将就一日。”
沈欢欢哪敢再回清漪院,自然没有二话,恍恍惚惚地去了侍从安排好的屋子。
雨晴不忍,到底上前问了一句:“姑娘,王妃娘娘她——”
沈欢欢自诩胆大,可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分明前几日还言笑晏晏的王妃娘娘,今日怎么就无端遇刺了。
她静下心来,简要将方才看见的情形说了两句。
雨落大骇:“怨不得上京城不太平,如今王妃遇刺乃是大事,咱们短时间必然是回不了蜻蜓山了。”
回蜻蜓山事小,关键是沈家与楚家从来都是至交,虽说沈欢欢不太喜欢王妃娘娘,但平白无故一条人命,却也不是能随意释怀。
沈欢欢垂下眼:“那刺客先前同我说,让我等他,也便是他还会再回来。若是以我为饵,再让楚璃设下陷阱,想必能让他绳之以法。”
这话说完,不仅是雨落,便是素来沉默寡言的雨晴也忍不住了。
“姑娘何必以身犯险,那刺客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承霜居,武功必然在众人之上。寨主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心尖,若是你有什么好歹,这不是要了寨主的命吗!”
沈欢欢自知其危,可除了舍生取义,她还有些旁的想法。
这刺客如此可恶残忍,若是不将他绳之以法,总归都是后患。她自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调戏,心头的恶气若是不出,只怕这辈子都不会有好眠。
她摆了摆手:“明日等王府琐事处理好了,我再去与楚璃商谈,你们不必再说了。”
雨落和雨晴对视一眼,知道沈欢欢的性格,她若是决定好的,只怕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便也只能收了声,守在外面。
雨晴道:“姑娘劳累了一夜,先睡上一觉,有我和雨落守着,必不会教那贼人再闯进来。”
沈欢欢本是睡不着,但先前又饮了酒,如今松懈下来,又泛起了困。甫一沾到枕头,眼皮就重得抬不起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