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一下牙,忍着手肘的剧痛一点一点往下落。
出于没有经验,过了小半个时辰后,才落到地面。
没有穿鞋履,踩在雪里时,冷意如针刺着她的脚。
待她落到地面的那一瞬,撞门声由屋子里传来。
她知道是栈道上落到雪上的脚印被发现了。
手心因为摩擦留下许多伤痕,尺骨的疼痛一度让她觉得她的手已经断了。
现在落到地面时,大抵是被冻僵了,反而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这几日她早便摸清楚了首府的地形路线,也在酒楼打听到了雅安军军营的方位。
听到撞门声的那一刻,她迅即转身,朝着军营方向跑去。
跑过了几条街巷后,李言兮隐约听到马蹄声,她停在巷口,喘了口气。
遽然有人将她拦腰抱住,拉进了巷子。
街巷伞灯煌煌,光线不暗,即使在巷口她也能隐隐看清面前人的轮廓。
何况即使看不清,凭着感觉她也能认出宋若来。
一个月前,尚在京城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被拦腰抱进巷子的,两人隐在暗处。
察觉到是宋若的那一刹那,她所有的害怕都化作了乌有,她觉得冷,一把栽进了宋若怀里。
其实她还想抬手抱一抱宋若,只是手笔直地僵着,根本抬不起来。
宋若扶住她的腰,让她站定好,接着蹲下来,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到了她的脚,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果真没瞧错,声音有些沉,“鞋呢?”
李言兮面不改色撒谎道:“掉路上了。”
宋若脱下了自己的长靴,让她抬脚,替她穿鞋,心疼道:“为何穿着足衣满街跑?”
死里逃生的慌张散后,手上的剧痛传来,李言兮感觉她的骨头好像碎掉了。
又冷又疼。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宋若便起身将她往怀里搂,环住她的时候手触到了她的手臂,让她疼得倒吸了口冷气。
即便是在昏暗的巷子里,宋若也很快反应过来,低声道:“怎么了?”
李言兮因为疼痛而含着泪,可她知道此时管不了自己的伤了,温声道:“有个带血的雅安军逃到了客栈里。”
宋若上手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多问:“好,我马上派人去追捕。”
明明没有光线,宋若却像能看到她似的,抬手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那细作狡猾至极,将追捕他的人引入了荒林里,留下坠崖的痕迹,自己却从密道里逃到了长平街。
若不是宋若想得缜密,用降绳去悬崖边上查探了一番,发现了密道,怕是真的要让他逃了。
最终她同赵七顺着密道一路来到了这条街,宋若担心这里有其它细作接应,便派赵七去军营找援兵。
等援兵到来的功夫,她便在此搜寻。
却在搜寻途中见着了心尖上的人。
远处的马蹄声逐渐清晰起来,来到了长平街。
身穿常盘色上衫的骑兵们拉紧麻绳,马在街巷踱了几步。
在暗处察看了他们后,宋若从暗处出来,拿出了玉印,骑兵们下马行礼。
李言兮手指动了动,手上的剧痛让她感觉手好像废了,害怕感涌入心头。
她待在角落,望着宋若站在长街的红灯笼下,吩咐骑兵们去捉捕刺客。
然后回头看了她一眼,黑眸盛满担忧,却低声说:“李言兮,我得亲自去追捕,待我拿下细作再来寻你。”
眼泪能缓解疼痛,在宋若看不到的地方,李言兮的泪顺着下颚滴下,可她没办法抬手擦。
脚上宋若给她穿上的长靴传来暖意,让冻僵了的脚尖有了几分温度。
她知道宋若处事谨慎。
作为密司局的执掌人,这是宋若肩上应当背负的东西。
她不想让宋若这时还要担心自己。
于是李言兮的声音瞧不出任何情绪,温和道:“好。”
宋若派赵七去护着她,自己上了马匹,带着北笠军往客栈方向行去。
赵七恭恭敬敬站在巷口,道:“李小姐,要不咱去附近开着的酒楼避避寒?”
李言兮的哭腔掩不住了,尺骨钻心的疼痛让她几乎直不起身子:“去医馆。”
第40章 医馆
好在长平街有几家医馆,巷口不远处便有一家。
李言兮一脚一脚踏进积雪里,赵七在旁,想上前掺着又觉得冒犯。
最终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医馆,大夫是个仁善的,已经褪衣睡下了,听到了敲门声还是开了门。
五六十岁的老人叫李言兮进了里屋,瞥了赵七一眼,道:“你个大男人也不知道扶人家小姑娘一把。”
赵七被说得得有些傻,“不是,她有人了,我这样不好。”
难为李言兮疼得眼泪直流,还分出神思考了一会赵七说的话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