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笠北瑜军正在雅安军营进行清查,现在叛逃的便是细作无疑。
她面上不显,心里却在思索对策。
该如何全身而退。
若是放任他去开了门,见了血后怕是会杀她灭口。
微弱的敲门声依旧响起。
在静谧的夜里,一声一声像扎在人心头。
在这催命般的敲门声中,李言兮突兀道:“小二哥可有婚配?”
那粗野汉子般的伙计一愣。
“若是小二哥没有婚事,正巧奴家也没有婚事,不如……”
李言兮却话不说完,趁他反应过来时掩住面,含羞似的跑了。
她跑进了自己的屋子,连忙将门拴好。
现在必须赶紧离开这,若是被那小二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便凶险了。
客栈不小,各式栈道弯弯绕绕,大抵住下了三四十个人。
就算那小二不记得她,若要一间一间的找,也很快会找到。
李言兮将棂窗支起,门口的那个浑身带血的细作已经被小二扶进客栈。
她得尽快传消息,想办法联系宋若,告知宋若细作的行踪。
若是从前堂贸然离开,定会惹人生疑,若是被细作发觉了,很可能会丢了命。
客栈只有一个前门可以走。
她若是想悄无声息离开,只有一个对策。
——从窗槛跳下去。
可是她没有武功,要真的跳下去也是个半死。
她将小窗用木条支起,垂下目光往下看,街上除了各种店肆挂的红灯笼和亮着的伞灯什么也没有。
长街覆雪,没有任何人影。
她估测着窗槛至地面的高度。
一楼不住人,大抵为了气派,客堂修得很高,栈道高达几寻。
不。
李言兮蓦然反应过来。
现在细作最重要的是治伤和躲藏,即使意识到她的异常,小二也一定会选择先将细作安置好。
她只要将其绕开,趁其治伤时,逃出客栈,就不会出事。
李言兮将斗篷系好,抬手将屋门缓缓拉开,放慢脚步走入栈道。
栈道的积雪很深,跑着的时候不觉得,走得慢的时候便感觉到雪几乎要没过鞋履了。
寒风四起,吹得院子里的大树发出簌簌声,将踏雪声掩下。
顺着阶梯而下,直接能到客堂,李言兮踏入第一层阶梯时,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许是经历了亡国那日尸横遍野,血流满地,她竟然不觉得有多慌张,只是将脚步停下,双手撑住扶手。
天气这么冷,不当会有这么浓厚的血腥味的。
客堂里面的烛火燃着。
正当李言兮准备转身,打算另想他策时,彭的一声巨响,有什么自她面前倒下。
她往下看,只见一具尸体横亘在她面前,头颅与身体分成两半,不断涌着血。
看他穿着的褐金长衫,应当是客栈的掌柜。
许是掌柜循声来到客堂,却见到什么不该见到的,便被杀了灭口了。
要有多大蛮力,才能一刀将人头颅切下。
现在只要那小二上前一步,她便会暴露在其目光下。
李言兮脸色白了白,缓缓转身,放慢脚步往栈道走。
直到走到栈道上绷紧的身子才松懈了些。
那两人守在客堂,竟不打算躲藏,这是何意?
雕花扶手覆了一层厚冰,寒气顺着手指传遍了全身。
其一,那细作从军营逃到这里时,踪迹掩得很好,不怕被追踪到。
其二,他们不打算留活口,为防止踪迹泄露,所以守住客栈唯一的出口。
李言兮的卧房离阶梯很近,她思索了片刻,当即抱起了自己的被褥。
她将木门推开,踏雪路过几间屋子,最终走到了宋若的屋里。
因为今夜没有落雪,她站在宋若屋子门口往回看时,瞧见了自己清晰的脚印。
若是那细作包扎好伤,同小二走上阶梯,便能轻易察觉不对。
李言兮进了屋子后,将门栓好,里面没有炭火,还落了些灰,看模样有几天没来过人。
看来赵七没有住在这,而是不知为何住在了自己漏雨的那个屋子。
李言兮一顿,这是二层,客栈共有四层,怎会漏雨?
再者下雪天,谈何漏雨?
只是她来不及深思这些,而是将自己抱住的被褥放至地板上,将其拧成条状,系在了一起。
又将宋若床上的褥子也拧成了条状系在一起。
一番功夫后,被褥结成了长绳,李言兮将它的一头固定在床脚,另一头扔下了窗。
她脱掉碍事的鞋履,只穿着足衣攀上了窗槛,伸手紧紧将被褥抓住,然后闭眼一跃。
突如其来的承重几乎要把她的尺骨扯断,她猝然睁眼,因为骨头拉扯的疼痛而倒吸了一口气。
天气严寒,冷风刮过的时候几乎把她吹得摇摇欲坠,好在身上的斗篷帮她挡下了些许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