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定的,又怎样?(21)

来时坐马车走了半个时辰还多的路,回去时两条腿丈量下来却奇短无比,怎么只讲了几句话就到了城门下?怎么一晃眼就从午时走到了黄昏?

进了城门就要各奔东西了吧?我偷偷感伤。

他还在一边刨根问底:“什么是古城?”

“就是古老的城市。”

“丽江古城,古老的城市——不在我朝疆域内吧?我好像不知道有这么个趣处。”

“哎呀,你听着就好了嘛,那么多问题,我都想不起要说什么了。”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你继续说,真的有天涯海角?”

我停下:“我住在徐府。”

“我知道。”他笑,“我送你过去。”

“我找得到路。”

“我也找得到。”

他牵起我的手,继续往前走。厚实的大手温暖而粗糙,我悄悄握紧,再握紧。

能牵手时不要只是并肩走。

回到徐府,天已擦擦黑,从门缝里看着他慢慢走远,我知道,我恋爱了。

路过正厅,徐大人搓着手在屋里绕圈,一见我就蹦起来:“那个,四王子他——”

“小四。”我笑着打断他。

“哦,小——那个——四,他……那个程那个将军给姑娘送来一盒点心,已放在房里。”

我笑,今晚我只想笑。

回到房里打开糕点盒,里面又有一锦缎盒子,是什么?

金戒指?钻石项链?珍珠耳环,碧玉发簪?

我小心拿出锦盒,慢慢打开,怕宝石闪花眼,还把头侧了侧,让人意外的是,里面却没有什么预期的浪漫信物,只有一张纸。

情书?

非——也!

是我看中的那排铺面的房契,主人是我的名字。

没劲透了!

虽然原定用美人计来取房子,但现在我改变了主意,我不要我的爱河里翻滚着房子地契。

我的河里只能有我和他。

探究自己这奇怪的心态,是怕建筑在物质基础上的爱情会因基础的变动而倒塌吧?

长久以来的郁闷忽然间豁然开朗,我急招郭春,商量找个足够大的院落,要仓储店面两相宜,要能安排下郭家商队,既然来京城发展,我就不只要开一两家店,我要在京城扎下来,建一个北方基地。

第二天一早,请徐大人帮忙退还糕点盒,大人不解,我笑:“我大哥一直强调做生意要踏实,我们是得一步步踏出路来,借着旁力窜出去了,力道一撤又会跌回原点。”

郭春办事果然利索,不出几日在东城找到了好院落,买房,整修,招人,挂牌一气呵成。

我搬出徐府那天,徐夫人居然哭了。

我的伶牙俐齿我的咄咄逼人,我带着一帮男人满街蹿,都是她最反感的。更何况她凭着女人的直觉知道我是她女儿婚姻幸福的最大障碍,一直以来我们都相敬如宾,今天她这般泪流满面,到让我很是尴尬。

“亦秀姑娘,要经常回来啊,若不嫌弃,你只当老爷和我是你的爹娘。”

“咳,夫人……”

“你聪明能干,谋略行事胜过男子,偏偏又貌美如花不失妩媚,天下没几个女人会跟你交朋友,但女人怎么可以没有个说贴心话的人?你只当这里是你的家,有什么委屈有什么苦就回来避避,知道吗?”

我强忍着泪水,真心实意地行了个礼。

第十六章

在薛家寄存了月余的货物,终于回到郭家地盘,看着一车车货物卸下,被分门别类码到仓库中,很充实。

四处巡视一番,这就是我的郭家了。

到前院,郭春指挥一帮花匠布置院落,他比我还着急地把这里当作家。

大门外有个粗汉张头张脑,这小四,就不能扮个顺眼点的?

他哈啦啦跑过来:“当家的,给派个活吧,不要工钱,只求有口饭吃。”

我负手上下打量:“瞧你够壮实,卸货去。”

他一下苦了脸:“饿两天了,没劲了。”说着就往地下梭。

“好啦好啦,是那边那车。”我指指我的行李,“后院北角有个别院,把东西搬进去,摆好。”

他屁颠屁颠地走了。我暗自诧异,春游回来再没见过的人,为什么却“大宝天天见”般,一点没有陌生的感觉?

乱哄哄忙到中午,才想起别院那个打零工的家伙,我忙跑去厨房找吃食,新锅新灶,竟没有现成的。很想再看他风卷残云心满意足的样子,我叹口气洗净锅碗,和面擀面切面,连鸡蛋都没有,小四,吃过清水面了?

面条做多了些,他要敢不吃完,哼!

我挎着小竹篮满心愉悦地到后院,却见我的一车行李还杵在别院外,旁边另停着两车东西,遮得严严实实,不知装的什么。

绕过车辆走进别院,小四正跟某人生气。那个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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