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不敢想,这些痛容倾也陪着她同步经历着。
她拉开每一个抽屉,想找到更多容倾的思念,寻常的袜子和内衣裤之余,忽然看见一个抽屉里有个上锁的盒子。
林少安看着锁芯,想到容倾给她的箱子里就有一把小钥匙,当时她还以为是错放的,即便如此,还是随身放在了包里。
可即便对这个陈旧的盒子再好奇,也抵不过盒子旁放着的另一个小纸盒给她带来的冲击。
是一盒透明外膜撕开了一半的指套。
“倾倾,你……”
她拿起小纸盒,转身看向容倾。脑海里一念闪过的画面,只有高跟鞋走过空荡的回响,和无数个夜里难以忍受的寂寥。
容倾见了,也没有隐瞒的意思,苦笑:“我毕竟也三十好几了啊,是明理出于身体考虑,建议要自己解决一下这个问题。有次买沐浴露的时候凑单,就顺手加了一盒备用,可是工作太忙了,一直也没那心思。”
“那为什么开了一半,还留在我的房间里……是不是最近我天天缠着你打电话,打得太晚了?”林少安嘟囔着问出这个羞耻的问题,话音未落就羞红了脸,倒打一耙:“啊倾倾好坏!”
容倾摇了摇头,迟疑片刻,走来抱住了她。
好像刻意避开对视,她才敢用耳语表露心声:
“这三年,我常常睡在这里,也会常常梦到你。梦醒以后,会格外想你。一直没有放纵,是心底还存留了一丝幻想,也许有一天,你会亲手来撕开它的包装……”
林少安眼底一惊,五雷轰顶。
一闪而过的画面仿佛更加清晰了,梦醒时分的女人,察觉到身体的异样,破罐破摔似的翻出平时里不屑一顾的小盒子,匆促撕开一寸,便顿然醒觉,克制着所有,怆惶地把它藏在抽屉的最里边。
强撑发软的身子,又回到孤单的床上,却不敢再回到梦境,抓紧了被沿,熬过这一夜无眠。
林少安恍然大悟……
这是她的房间。
而她,一直在这里等她。
“对不起,倾倾。”
“我来晚了……”
刚下的雪松松软软的,路过的小孩丢了串冰糖葫芦,雪从不知道什么是甜蜜,一不留神陷得很深。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柑橘香和彼此的眼眸是清晰的。
“漾漾,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林少安眉头皱起,有些幽怨容倾至此还在质疑她的决心。刚想报复,却又看清了容倾破碎无助的眼眸。
“阿姨要带你走的,是一条很漫长,很艰难的路。可能会破釜沉舟,可能是一腔孤勇,可能挣扎到最后你依然会后悔。”
七岁的林漾漾小朋友,如果你早就知道这了这些——
“你还愿意,跟阿姨回家吗?”
她顿然意识到,原来容倾在和小时候的自己对话。
“傻……”
那长盈的栗色大波浪,重新在昏黑的被褥上铺散开来,空落了好久的心脏,也重新变得充盈。
“我愿意。”
她当然愿意。
纵使是月,也有关山难越;纵然是风,也有山尾难追。她那么爱她,怎么会可惜过往蹉跎,怎么会惧怕来日漫漫。
窗口留了缝隙,海风无意穿堂,吹皱一池春水,吹润了红酒味道的吻。
林少安仗着容倾给她的偏爱,在花丛中肆意妄为地采摘,一点点收藏进心海里。
她不会辜负,她要珍藏一辈子。
她等到了,她来亲手撕去那衣装。
隐忍的一切都循序渐进地变得松弛,她终于愿意倾诉给她的听,把她所有的满足和幸福,欲望和贪婪,毫无保留地给她。
原来最迷人的,是万般依恋的眼神。
“漾漾,叫我倾倾。”
林少安心跳斐然,又一次怜惜地吻落她的唇:“倾倾……”
她听了话,却不乖巧,也不管容倾受不受得住,还在她耳边缱绻反复:
“卿卿。”
容倾听懂了她重复一遍的意味,脑中一震。一切恍然在一瞬间中止,空白片刻,终于缓缓落入完满。
周遭的空气似乎前一秒还是空寥的,此刻却不可思议地在心间充盈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湿润了心头,也让泪水失控掉落。暂且无法平缓的气息让她的声线颤动,却愈发妩媚娇柔:
“漾漾,再抱抱我。”
这一刻,林少安把她抱得很紧很紧。
蜡烛灯芯摇曳,柑橘味道愈发浓郁,一切再归于平静。
林少安一改又回小绵羊的模样,乖巧地趴在她怀里,想把刚才的无礼的自己撇得干净,享受着容倾如初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