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她会幸福。
她会幸福……
这一行字孤零零印刻在容倾脑海里,像在一块黑色电幕上醒目地闪烁,省略号之后好像还有千言万语,却再也没有其他文字敲打出来。
见容倾沉默不语,明理也心照不宣,又问道:“知道你放心不下,不过你这半年都偷偷跟着林少安上下课,没发现什么八卦?”
容倾顿了顿,愈发羞恼:“我跟着她是担心她的安全!”
“我知道啊,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明理觉得诧异又好笑:“不过你这几天怎么没去学校了?周子扬那个混蛋,没来骚扰你吧?”
容倾眉梢一乱,低下眼端起咖啡:“没有。办公室还有些事情,先回去了。”
明理一头雾水:“啧!这些死小孩,怎么一个个叛逆期来得这么晚……”
容倾回到办公室,拉上玻璃窗帘,才回到桌前,打开一封一周前收到的邮件。
邮件里除了一则写有“知名律师的母亲竟是杀人犯”字样的新闻初稿,还附有一张旧照片。
照片里灯红酒绿,那年十八岁的她,已然褪去了一身稚气,风情浓郁,妩媚多姿,几乎和手边挥散开的烟雾缭绕融为一体。
而她的身旁,还坐着一个和背景格格不入的女人,素衣清颜,梨花带雨。轻闭着双眸,探着腰身倾倒向她,好似在她唇边柔柔吻着。
她记得那一天。
她拒绝了徐书凝,一个人来到酒馆消愁,怎么也不曾想那个乖乖女会追来这种地方,毫不介意她正吞云吐雾,毫不避讳学校里关于她的那些风言风语,在众目睽睽下,走到了她身边坐下,不知轻重地点了两瓶威士忌。
“够了!你当是啤酒呢!”
她呵斥着她,她却依然满眼迷恋。
“容倾,我真的好爱你……”
徐书凝借着醉意探过身要吻她,只差分毫时,她还是本能地后仰了身子,那醉得一塌糊涂的女人,也就错落在她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她说:“我知道你有伤,我知道你内心其实很孤独,别怕好不好,有我呢。”
她说:“容倾,让我疼你。”
她哭得她心软,告白得她动容,她才放弃一切挣扎,紧紧搂住了她。
也不曾想直到她们的故事终了,那一晚的拥抱,依然是她们距离最近的一次。
不曾想同样一双眼睛,两年后就能失望透顶地看着她,说出一句:“冷血动物,果然都是捂不热的。”
更不曾想,旁观者看热闹记录下来的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有朝一日会被人翻出来,成为她被威胁的罪证。
她滚动页面,看到邮件里最后一行字:
“如果林少安知道这些,还会把你当成救世主吗?”
她闭眼叹息一声,心烦意乱地关了邮件。
她早该想到,周子扬如果真的存心报复,对象也不会是曾经的受害者林少安。
而是,亲手把他送进监狱的,她自己。
第94章
“什么?作弊?”
容倾突然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 三言两语间,已经提起包形色匆匆出了办公室。
“诶?容律师,你去哪里?”门外律助见状连忙起身询问。
“私事, 客户帮我推到下午。”
赶到辅导员办公室的时候,林少安正附在桌前答题, 三个辅导员像看守犯人似的围在一旁盯着,见她进来才点头哈腰起来:
“容律师。”
林少安闻声回头,默默无言地看着她,眼神里无尽的怅然和无奈,让她心里一阵刺痛。
容倾自认为自己一学期的代课合约已经到期了,就不是学校的老师,更不需要负责学校任何琐事,今天被叫过来, 也一定是以林少安家长的身份来的。
于是她把不悦表露, 随手松了公文包,抱着双臂, 双腿叠放往沙发上一坐,直言:“说我们家小孩作弊,证据呢?”
辅导员连忙给她倒了杯热茶, 解释道:“清扫考场的同学在座位底下找到了缩印, 上面写了林少安的名字。”
容倾蹙着眉, 接过辅导员递过来的几个皱皱巴巴的小纸条, 在密密麻麻的知识点最后, 有一个小小的括号,标记着(林少安版重点总结)。
“就因为这个, 你们就把她叫到办公室重新写卷子?”
容倾的语气平静而淡漠,让办公室里莫名多了一股寒气。
辅导员互相对了个眼色, 为难道:“林少安是个好学生,只要她说出这份复习笔记给过谁,我们肯定相信不是她带的缩印,可是问她她也不说话,我们就只能让她再写一遍卷子自证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