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蝉立刻反应过来:“龙楼倒寒潭就是这里,地枭含金波…地枭就是活尸?金波很可能就是龙家古寨里传说中的那些财宝。”
现在的情境实在不是个思考的好时机,叶蝉心脏怦怦跳,既是热也是躁,满额湖水杂混着汗珠,身侧一面是刚被叶森绞杀的满地尸体,另一面是还在熊熊燃烧的湖面,四周扑水声不绝于耳,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等会儿,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捋一捋。”她摁着自己的太阳穴,强行让脑子冷下来,肾上腺素在战斗时是个好东西,但它会麻痹人的思考能力。
“好。”
顾弦望的视线由匾额下移,落在浮屠塔洞开的门户上,在数层玉阶垫高下她的角度看不清塔内的景象,麦克海克斯的人和叶森进去有一会了,现下还不知内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临岸扑水声倏近,她立时回头,便见着两个浑身燎火几无人形的活尸正奋力往岸上爬,顾弦望当即从地上捞起枪,后脚跟一挫,咔嚓上了膛,砰砰两下,在水下直接击穿了活尸的头颅。
这招算是照猫画虎,她学得还不错。
有天赋的不止是你一个,龙黎。
她瞳子里折射着烈烈狱火,面色决然到无半点破绽,是了,她早就做好决定了,从很早以前,从她决心闯进阴涡的时候就没有变过,她是来接人的,她要把一个重要的人从这些该死的鬼地方带走。
她就是一个古板的人,古板到做了决定就绝不更改,刀山火海,通天南墙,她撞便撞了,她就是叛逆,就是生着根硬得要命的反骨——
我认准了你,你在我七岁时就承了我的愿,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神明,你答应过要来寻我,你答应过永不离开,愿不可乱承,诺不可轻许,你应了就是应了,应过的话,就不能改。
人很脆弱,没有獠牙没有利爪,所以才进化出了颗晦暗叵测的心,这颗心里有高山云雪,也有腐朽深渊,七情六欲不过是神佛眼中的昙花一现,若说有什么值得拈来一笑,大抵不过就是那点爱恨。
我们人就是这么渺小、狼狈、不思悔改的生物,爱时脆弱不堪,爱时也披荆斩棘,世人焚香请愿,磕长头转经轮,而我没有别的筹码,就这身冥顽不灵的反骨,烧尽了,换缕烟,求一件事——
见你。
…
叶蝉几乎进入了某种冥想的状态,枪声乍响也没惊扰到她,不过片刻,她就皱着眉抬头问:“你说寄出山本的是杨白白的爸妈,他们俩很牛逼吗?”
顾弦望说:“不,照杨白白的说法,他父母资质平平。”
“那就不对了,”叶蝉摇头,“他们才找了七年,靠两个人怎么可能就把贵州秦岭四川全翻了个遍呢?太奇怪了吧,咱们那么多人走一圈都脱层皮,而且这个鬼地方走鼠找了三十年都没找到,他俩就这么找到了,还活着出去了?”
“嘶——他爸妈,那杨家我们见到的那个不就是他妈?两次露面都是在包头,那是内蒙啊,假设龙楼是四川,那他们的轨迹应该和咱重叠,只不过他们是从四川到内蒙,说明那时候石门还是存在的。”
“先不论这个山本合不合理吧,咱就说这个门,我有几个想法。”
“第一,如果龙家人、巫族人都是神,那神里肯定也有个老大,这个老大就是换届选举出的门神,她们管这叫神荼郁垒,那就是说这两伙人和守墓人一样,这辈子最重要的事就是看着那个门。”
“你想贵州秦岭这俩祭坛咱们每次都能见到的东西,一个是门,一个就是树,照古人的行为习惯,这要不是信仰崇拜,那就是某种情景复现,造祭坛的是巫族人,如果说她们本来都生活在仙岛上,出于某种原因被迫流落到中原来,那我觉得造祭坛的目的很可能就是想寻求生机。”
顾弦望思绪转得飞快:“你是说她们可能是在找一个地方,想要重新创造出一个‘仙岛’?”
叶蝉点头,又补充道:“这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是她们造祭坛是想保存有生力量,你想想夜郎祭坛里的那个密码门,一般人打不开,就和个保险箱一样,里面肯定是放了什么对巫族人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要我是巫族人,我就会做两手准备,开辟新土要是不成功,我不能蹬腿等死啊,肯定得再有个后备方案。”
顾弦望想起秦岭埋骨坑里所藏的琉璃盏,星图,密码,她当即道:“她们还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