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弦望觉得好笑:“它倒是喜欢你啊。”
龙黎逗了逗它的小脑袋,“去吧,回你自己的家去。”
这回它像是听懂了,豆豆眼瞧了瞧顾弦望,又瞧了瞧龙黎,往后退了两步,像是依依不舍,看着挺让人心软。
然后,突然伸长脑袋一啄,叼起最后一根小鱼干,扑啦扑啦翅膀蹿进了草丛里。
顾弦望瞠目结舌。
她悟了,真的悟了,自己不仅比人天真,肚里的心眼子竟还不如鸟多!
第49章 不甘
时间还早, 两人各归其位,顾弦望用溪水泼了把脸,凉意一激, 精神也稍微振作些。
开始她还或站或坐, 通过活动腿脚的方式保持清醒,看看远处的祭坛, 再想想那些没有头绪的谜团,脑子连轴转了几天,终于罢工了,风雾从天顶沉降,林叶的影子缓慢地在时间里走路,不疾不徐的, 慵慵懒懒的, 好久才挪动一点点。
等到月亮再转过来一些……顾弦望的意识里没头没尾的冒出了这一句话, 下一秒,人就支着下巴睡过去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夜每个人都睡得那么沉, 疲惫如同纺车, 将所有人的神经抻得长而散,就连龙黎似乎也浸入了黑沉的梦乡, 全然失了警觉。
不远处,一只布鞋轻巧地跨过灌木枝, 无声地落在地衣上。
阿秋一手紧攥腰刀刀柄, 一手拉着麻绳的绳头, 眼中隐隐闪烁着嗜血的红光。
叶蝉亦步亦趋地被她拉拽着, 嘴里被堵得严严实实,她下颌骨酸爆了, 一路上光顾着滋溜不自觉淌出来的口水,她搞不懂这位姐为什么要偷偷地捆她出来,这一路几乎都在钻地道,钻得她脑供血都快不足了。
可惜作为阶下囚,叶蝉没啥话语权,为了展现作为人质的良好态度,争当先进标兵,以求多苟一些存活时长,她是让走就走,让跑就跑,绝无二话。
“唔?”
好吧,就算现在要把她捆在树上,现在…也不是不能配合。
阿秋冷冷地盯着叶蝉的脸,视线从她眼里的重瞳,转到她的喉咙上,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接一个割喉的手势。
叶蝉眨了眨眼,咽着唾沫讪笑,忙不迭点头表示自己懂了——要么闭嘴,要么蹬腿,明白!
阿秋嫌恶地撇开眼,一矮身钻进了齐腰高的草丛里。
气味,空气里还残留着柴炭的味道,还有…那股幽淡的冷香,她记得这个味道。
阿秋的掌心里紧捏着一只草编的蚂蚱,因为过度用力,几乎干瘪,她浑然无觉,仍旧屏着一口气,不顾腿上的箭伤,疾步伏走向她真正的目标。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她们没有这么容易死!
阿郎、阿岩,她今生所有的挚爱都已经失去,她今夜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定要亲手报仇雪恨。
溪水声愈来愈近,她忍不住兴奋地提起唇角,牙关咯咯作响,手背青筋尽起,芒草的叶隙中,她已经看见了,那个女人。
只要一击,只要…五、不,三秒钟。
阿秋的胸膛几乎不再起伏,弯膝深坐,只待这一跃——
扑啦啦!
正待她跃起半空的一刻,一道肥硕的身影突然从对面的草丛中飞扑而出,浑如一只长毛的气球,嘭的一下正正砸在阿秋的脸上。
顾弦望闻声惊醒,没料着钢刀银刃已在近前,身子一侧,有惊无险地躲过一刀,好在对方被胖鸟打了脸,已经先偏移了重心。
顾弦望二话不说,抬腿就照着来人软肋鞭去,就听着声闷哼,那人躬着身子扑倒在地,半身如虾米般蜷了起来,看样子是疼极了。
这动静把姚错都闹了起来,龙黎赶到人前,眼底也还留着一丝迷离,她晃了晃头,怪道:“奇怪,今夜睡得太沉了,竟丝毫无觉。”
顾弦望先踢开那人手里的刀,见着这身姿似个女人,便没让姚错上手,自己把来人的手背了过来,摁瓷实了。
一直到此刻,他们都还未看清这个人的脸到底什么模样。
缘由无他,那只肥鸟还端坐在人家头上呢,抱窝似的。
姚错有点闹不明白了:“呃,这只鸡…是这个女的带来的?”
“不是,这只鸡——”顾弦望未落下一句,那胖鸟像是听懂了,不满地拍起翅膀,啾了一声,“咳,鸟,这是一只鸟。”
龙黎俯身把胖鸟捞起来,这才看清来人的半张脸,“是熟脸。”
“那个女弓手?”顾弦望警惕起来,四下张望过去,压声道:“蹲下些,也许还有埋伏。”
龙黎摇头:“应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