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黎抱臂倚靠着榕树干阖了眼,忽又听见她说:“其实,我会找到这个旅行团,是因为一张传单。”
“嗯?”
“嗯,有一张关于新开辟旅行路线的宣传单页,单独寄到了我妈妈居住的疗养院,收件人署的是她的名字。而在那之前,我刚刚拿到某些线索…就是先前你在溶洞里看见的那张照片,那张照片的范围太大了,我本来毫无头绪。”
“当然,这里面也有我自己的怀疑,因为我妈妈已经昏迷了十年了,以前的老关系断的断,忘的忘,就算还有,也没有理由突兀的既来一张传单罢?我刚想瞌睡,马上就有人送来了枕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所以我请师兄在暗地里策应,自己报名了这个旅行团。”
“其实我——”
话音戛止,顾弦望与龙黎同时侧首,身边的芒草长梢高低摆动,暗处窸窸窣窣的拂叶微响沉了下去。
四下无风。
顾弦望警惕道:“你看清了么?”
“没有,只见着一道黑影,速度很快。”
顾弦望踮着脚轻身走近刚才骚动的角落,这个地方离姚错很近,但是他的呼噜声没断,人还睡得很安稳,那道黑影她也只看到了一点点,肯定不是人,像是某类山兽。
照道理说,那个大小的野兽就算没受到火光驱赶,也不会主动来招惹人这么大的动物才是,顾弦望奇怪地在附近转悠一圈,也没找见那东西的身影,刚想说算了吧,一低头才发现——他们晾晒在石板上的宝贝鱼干居然少了两只!!!
“我们的鱼!”她声音不大,但隔着两三米距离,龙黎也听出了那惊怒交加的心疼劲。
龙黎走来看了眼附近压草的痕迹,“也许是野猴一类的动物。”
“野猴?”顾弦望回想了那窃贼的大小、灵活程度,是挺像,猴子鬼心眼儿也不少,多半不怕人,专等着他们松懈下来偷东西。
她将剩下的鱼干用防水袋装好,塞进背包里交给龙黎,只在石板上留了根独苗,“你先去睡吧,包放在你那安全些。我就在这等着,看那小猢狲还敢不敢再来偷。”
他们都已经落魄至此了,竟还被欺负了,虎口夺食之恨,她今晚怎么也得报上一报。
…
这一等,就过去了三个多小时。
洞穴森林里实在太安静了,披着月光,顾弦望趴在自己膝头没熬住,眯了眼。
她的意识还绷着一根弦,所以这个盹打得并不沉,起起伏伏的,很难醒,也睡不深。
突然间,一声草丛的躁响闯进耳里,简直和惊雷无异,顾弦望唰地一下坐直了,眼睛还只睁开半条缝,双手就已经扑了出去。
她动作是真快,像卯了一肚子劲儿的弹簧,草丛里被她外套压出一个小鼓包,里头有个东西呼呼乱撞,顾弦望轻哼一声,用手指隔着衣服戳了戳,“嗯?”
龙黎醒得很快,也赶过来,第一个道贺:“抓着了?”
顾弦望有些迷茫地回头说:“手感好像挺怪的,有些蓬松,像是长了羽毛的。”
龙黎也有些诧异了,这个大小,不可能是一般的鸟啊,和先前天坑的黑羽八哥比,似乎也得再大出两圈来。
她蹲下身,顺着衣服寻摸到脖颈处,两指掐稳了:“掀开看看。”
顾弦望点点头,先抬起衣摆,扑啦一下,那家伙甩了甩大长尾巴,黑黄交杂的尾羽舒展开来,拍了她一脸。
顾弦望:……
龙黎微一扬眉,掀开另一头,露出了这只胆大窃贼的全貌来。
顾弦望:“这是……鸡?”
贼:?
顾:?
大小两双眼面面相觑,顾弦望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鸡,作为犯罪嫌疑鸡分明已经被当场拿下,证据确凿,竟还想通过歪脖子蹭手、无辜卖惨、以及装傻等手段逃脱制裁。
龙黎无奈地问:“怎么办?”
要说心里话,这么肥硕的一只鸡,对他们现在来说可谓是宝藏食材,但是……
“还挺亲人的。”顾弦望嘟囔。
龙黎笑笑,两手抓着肥鸡,把衣服搭在一旁,仔细看了看,“嗯?这不是鸡,好像是鸟。”
顾弦望也发现了,这只鸡翎羽长,翅膀更大,尾部虽然篷硕,但最主要的几根黑翎长得拖地,虽然看起来很胖,不像是能飞得动的模样,“真是鸟。”
想来也是啊,深山老林里哪来的鸡?就算是那些山民养的,也不可能放任它溜达到这么神圣的祭坛里来。
原是闹了个乌龙。
“放了吧。”
松了手,这只贼鸟也不跑,吧嗒着小碎步就绕着龙黎转,在它肥硕的身躯下,两只小爪纤细可怜,一不小心就瞧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