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在说不出口的疼痛里,只能用细小得让人听不到的声音,不厌其烦又徒劳无功地向外界求救。
“不是真的,白诺……哥哥……救……”
指甲在木制地板上挠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痕迹,看起来狰狞,但又像它们的缔造者一般无力。
刺耳的一阵响随着冷兵器没入皮肉而消失,箭矢破空而来,分毫不差地刺进正动作的人心口。
人群一阵骚乱,但他听不清,唯一的感觉就是渐渐蔓延过来的粘腻血液,它们浸湿身上薄薄的布料,贪婪地舔舐着布料包裹下的皮肤,一点一点,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包围在这一片罪恶的深红下。
他试图逃脱,却退无可退,无论躲到哪里,那双了无生气却还在死死瞪着他的眼睛总是如影随形,按着他溺进腥臭的血泊中。
“呼——”年轻的身体猛地弹起,似乎陷在极大的恐惧里,下一瞬间又被自额头跌落的湿润手帕唤回了神智。
有些不真实地伸手摸了摸已经被他的体温捂热的手帕,冷色调的被子才混着周遭暖色调的烛火钻进他的视线。
“做噩梦了。”
--------------------
算了,没人看的话我随缘更吧,摆烂去了,唉(自我反思中……)
第49章 百世之缘13
对方虽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熟悉的声音让他不由得一顿,随即循着声音看过去,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
对方看到他有些惊愕的目光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搁置在木桌上的食指更为频繁的敲击出卖了主人此时忐忑的心情。
看样子他守在这里很长时间了,近床尾木架上的铜盆里盛了半盆水,自己没有这个习惯,额头上用来降温的手帕时谁放的不言自喻。
“我没事。”
“又梦到那件事了?”
双方的声音一同响起,一同听到对方的话,最后又一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不知过了多久,桌前的人起身来到他面前,踯躅片刻还是有些歉疚道:
“对不起乌扬,是我的错,当年要不是我——”
“我没事。”乌扬看着他,再次重复道。
每一次……每一次自己不论是受伤、做噩梦亦或者是其它,他送上来的关心里总是带着明晃晃的歉疚,无声地告诉自己,他所有的好都是因为照顾不周的愧疚。
若是没有这份愧疚加持,他会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毫不犹豫地把他丢弃……
知道他不想提起旧事,白诺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管家早前派人送信到前线,我这才得知,原来我们这一门武将的家里还出了个文试会元,好不容易回来了,第一件事当然是过来巴结一下未来的大人。”
说到这里,他拉着人下床,而后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掏出一个锦盒,眼神发亮,里面隐秘的期待多到藏不住:“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乌扬没动,他眼里倒映着日思夜想了大半年的人的身影,轻声问他:“将军你,很高兴么?”
“不然呢?”白诺有些莫名:“你不知道,我爹娘还在的时候整日唉声叹气说怎么又生了个武夫,他们做梦都想要个文才斐然的孩子……”
可我不想当你爹娘的孩子……
他默念这一句,眼底忽闪的亮光随着未尽的话语归于沉寂。
乌扬低下头去,就着眼前人的手将锦盒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枚通体雪白的玉佩,虽然匠人雕刻的技术算不上好,但胜在玉佩材质极佳,看起来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见他看的认真,白诺有些不好意思道:“闲暇和将士们一起夜巡时偶然发现的,想着你可能会喜欢……”
“我手艺不好,但王庆平说自己亲手做的才有诚意,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我——”从前他送的东西乌扬都会很痛快得收下,像今日这般倒是从没见过,不知怎么,白诺想到了他会不会是不喜欢这个礼物。
疑惑还未生根就被打断,乌扬从他手里接过锦盒,像是怕他回拿回去一般,不放心地又往自己怀里抱得更紧实些,这才有些别扭得开口:
“喜欢……喜欢的。”
把东西抱了许久,他才如有实感,方才紧张的拉扯让他又清醒了不少。
他借着半开的窗檐看了眼天色,五月的天还不算太热,夜晚的天幕星如群斗,让笼罩其间的山水楼台都带上了模糊的光。
“如今时分,将军不是应该在宫里吗?”乌扬站在白诺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
这是他的庆功宴,主角却丢下天子与文武百官,出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的房间里。
直到这一刻抬头看着人,白诺才切实地感受到了来自对方身高的压迫感,两三年前还是可以微微俯视的人,如今却高得需要他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