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李眠枫想要去摸摸沈祁的掌心。
然而还未触及,沈祁突然将左手屈伸几次:“看,好了。”
李眠枫如梦方醒,缩回手指,避开对方的眼神:“嗯,是好了。”
话说回来,这也好的太快了。
他一转头就掌纹的事,不由得感叹起来。
年轻,到底是年轻。
遥想当年,十年之前,在他也还这么年轻的时候,他也是——
他也是做不到这么快就痊愈的!
李眠枫自暴自弃,将腰带一扯,宽松的外袍顺着肩头滑落到了地上。
既然沈祁身体都这么好了,让他伺候伺候就当是帮他消耗消耗多余的精力得了。
李眠枫心一横,合上眼睛:“你看吧。”
沈祁伸手,先触到他的脖颈,李眠枫没有防备,猛地挪开了。
“你——”
你看伤就看伤,我脖子上又没有伤。
沈祁被他吓得缩回手,一脸无辜:“我想帮你将头发先冠起来,免得一会儿碰了伤处。”他左思右想,问道:“可是我压了你的头发?”
“不,无碍。”李眠枫讪讪,“这个我可以自己来。”
他将长发束在脑后盘起,才发现手边没有发带。
沈祁见他扶着头发愣在那里,扯掉自己头上的红绳:“先用我的。”
发带一除,沈祁平日里高束在脑后的头发散落,发梢在李眠枫脸上打了一下。
没了脑后这份小小的束缚,沈祁整个人竟似柔软了几分。
李眠枫接过他的红绳,草草在脑后缠上,一时间忽然有些无语伦次。
“多谢,你 ”
“其实哥不必如此介怀,你初到客栈时昏睡了好几日,我做这些也做得惯了。”
正在脱去中衣的李眠枫的手停在半空,心情复杂。
不说还好,反正他病得昏沉什么都不知道,一提起来,他更忍不住想起自己单方面跟沈祁坦诚相见这件事。
沈祁的手指却已经碰到了他的肌肤,指尖习武练功时留下来的茧子搔得他背上微微发痒。
“还好,虽然几日不曾换药,伤处倒已经收口了。”
“哦,是吗?”李眠枫佯装镇定,但他背对着沈祁,眼睛看不见,更觉得触觉越发灵敏。
沈祁越是小心翼翼,李眠枫越是觉得身上传来的触感若有似无,像儿时用狗尾草扫过鼻尖般,激得他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背上的伤好些,肩头这处却很深,恐怕免不了留下些伤疤。”沈祁用干净的白布沾了水,仔细避开伤口,轻轻擦在李眠枫肩上。
李眠枫很白,每一寸肌肉都苍白而紧实。正像他这个人身上展露出的养尊处优的气息一般,他的身体上并不像许多习武之人一样带着许多伤疤。
上天厚待某些真正被称为天才的人,使他自小不必经受太多辛苦,就能够获得旁人难以望其项背的武功,给李眠枫留下了一个干干净净的身体。
却又在他已过而立之年之时,后知后觉般决定将这些优待回收。
美玉有瑕,难免令人叹息。
沈祁想,也不知华玉章 能不能找点好药,将他身上这伤痕去了。
李眠枫却已经顾不得听他说什么,只觉得对方说话时的吐息喷在自己耳际,凉飕飕地吹气。
“不过,有件事我一直在奇怪。”
沈祁将手停在李眠枫后腰某处,语气严肃。
李眠枫感觉自己浑身都绷紧了。
“按说你和辜掌门比武,即使出了意外,身上也应当是剑伤。可是哥后腰的伤,分明像是分水峨眉刺所致。”
嗯?
正天府只有一个人会使峨眉刺。
正是李眠枫的师叔黎为龙。
第36章 义结金兰 也不知我二哥此刻在做何事
卢十二瞧着魏景明在屋里乱转,越看越不顺眼,几乎要疑心过去老人口中的“彼是冤家故来相对”颇有些道理。
实话说,魏景明长得不赖。虽然两眼间距离略宽,鼻如悬胆,凑在一起显得憨厚了些,但胜在眸正神清,眉发皆浓,倒有几分武林中人难得的天真相。
简而言之,基本上是和狐狸眼的卢十二背着长得。
卢十二很不愿意承认,他看魏景明不顺眼,很可能是嫉妒对方天生一副人畜无害模样,比起怎么看怎么像奸商的他更适合出去招摇撞骗。
可惜他门牙缺了一块,天真立刻成了傻。
也不晓得正天府两代之前到底出了什么差错,李眠枫是装得柔弱温和,底下的小弟子却是实打实地像是缺点脑子。
而卢十二虽然对精明过头的李眠枫有所忌惮,但还是更讨厌傻子。
魏景明却好似对他的看法浑然不觉,他先前同黎为龙在这家客栈生活了几日,早已对此地的布置陈设一清二楚。推开房门,就像进了自己家一样,兴致勃勃地给卢十二介绍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