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一场金蝉脱壳。
大约是因为从小接受无神论的现代科学教育,纵使知道这个时代的确有一些无法解释的力量存在——比如轻功、比如南疆的巫蛊,她还是忍不住对多年前的那场战前所谓的祈福测算,心存疑虑。
她总觉得这一开始,就是一个庞大的骗局。
既然这些尸体和刺青都太久远了,线索和知情人都断在了时间和洪流中,那么或许,他们可以从就近的关联入手。
比如这具新的刺青尸体,司南。
吾九九:“我明白了。明日我就将这位死者的报告送到十九大人那里,请大人往司南尸体上刺青由来这一方向,进行新的深入调查。”
任阮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十九现在忙着揪出那位散播谣言的罪犯,不必再将这桩麻烦事儿也压在他身上了。”
“送去十七那里吧。”她想了想,“还有吾六那里,也送一份。”
吾九九应下。
这时门忽然被“咚咚”敲响,杜朝的困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任姐,你在吗?”
吾九九开门放他进来。
杜朝酒量不如吾十九,喝的便少些。回来大睡了一觉后,这会儿虽醒的差不多了,脑子里还是有些懵懂的。
他挠着头进来:“发生什么事儿了,我醒来天都黑了,里里外外找不见你们一个人。方才过来倒是撞着吾十九,你们猜怎么着,他居然一副好像哭过的样子!”
杜朝匪夷所思地拍拍自己的脸:“我不是还在醉着呢吧?”
“没有。”吾九九伸手给他把脉,很耿直道,“杜公子,你还挺清醒的。”
“是吗?”
杜朝抱着脑袋往里面找椅子,坐下舒了口酒气,左顾右盼,“怎么这里也没看到小蛮啊,她方才还说要给我煮醒酒——诶?”
他的目光忽然被旁边摊开的卷宗吸引过去了。
杜朝抬起惺忪的眼,指着那卷宗上的六芒星刺青图案,语调天真又茫然地问:“任姐,谢大人不是去西芜了吗,你怎么开始研究起南疆文化了啊?”
第137章 目的
◎幕后真凶的目的有二◎
酒精残余的麻痹和昏沉, 好像误打误撞地开启了杜朝幼时一些沉睡的记忆。
他指着那卷宗的六芒星图案,无比肯定曾经在钱塘偶遇到那位南疆老妪时,曾在她的脖颈上也见过这么个形状的刺青。
任阮和吾九九对视一眼, 脸色几乎同时变了。
任阮忽然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成真了。
如果说连这样一个象征着衙察院的刺青,都与南疆有着不为人知渊源的话, 那么南疆对于大夏的渗透, 很可能在多年就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衙察院建立之初那场所谓占卜祈福, 究竟测算的是什么?
一往无前百战百胜的金吾卫,又为何会猝尔在西芜陷入插翅难逃的埋伏?
这一切好像都遽然被笼罩在了巨大的阴谋之下。
漫长的沉默之后,任阮终于从微微发颤的牙缝中挤出话来:“取纸笔来, 我要即刻书信谢逐临。”
——
对于六芒星刺青与南疆之间关联的突然揭开, 让整个刺青案的调查猛然转向。
当初将此案命名为南疆刺青案,因的是其中受害的衙察院第一部 卫, 曾陨落在南疆人操纵的西芜土地上。
任阮却不曾想过,原来这些刺青本身,竟都与南疆在暗中缠绕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就在衙察院与从杜朝家中搬来的南疆典籍又开始清理出来,正在进行紧张的再度排查阅检时,近一个月前的南疆符咒破译结果,终于在谢逐临的回信中被一并寄了回来。
那些符号本出自除夕那晚从御花园太液池底与慈禧宫碧虚泉下挖出的, 两具“玉芙公主”的棺木上所张贴黄色符纸的血色画咒。
经过检查对照, 金吾卫发现这两具棺木外面所贴的黄纸血符基本是一致的。
根据之前的查阅,也推断出来这些画符应当是出自南疆的巫蛊之术。
但是南疆的典籍资料实在匮乏, 所能对得上好的那本《南疆旧诡录》,又只是唯有两页的残卷。
纵然衙察院四处搜罗汇集了京都,乃至大夏各处的通懂南疆语言的能人异士, 也只能将其上复杂晦涩的南疆古语翻译出三四成, 且实在难以串通。
这艰难的破译工作一直拖延进行到如今, 终于有了新的突破。
谢逐临从出使西芜的金吾卫中暗中抽调出了两小波,分别前往西芜和南疆当地,进行暗访调查。终于陆陆续续搜集到其他《南疆旧诡录》的残页,又在西芜的靠近南疆的边境地,找到了一位流落南疆多年的大夏老妪。
她是当年征伐南疆夏兵的后代,两国紧张的形势和她身份的敏感,让她被迫隐姓埋名在此生活了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