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怀里的人忽地急起身,面色慌张。
“怎么了?”她问。
顾怜不答。
只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修长手指,下意识地攥着自己的衣襟。
许清焰仍在追问:“是不是朕碰疼了哪里,要不要叫御医?”
他的耳根却越发热起来。
并没有,只是……
男子孕至五六月间,便会渐渐开始有奶水了。此事御医私下里,是曾与他提过的。
他自己只是觉得,从前平坦紧实的胸膛,仿佛是变得柔软、圆润了一些,偶尔是会有那么些鼓胀。但隔着衣衫,倒也瞧不出来。
他向来也觉得没有大的妨碍。
左右他孕期只至半程,离要哺育孩子的时候,还差得远。
便是偶尔更衣时,在中衣里侧发现些许痕迹,悄悄换下,也就罢了。
这等事,他更是从不可能与许清焰去说。
但是,世间皆知,男子的身子在孕中,格外敏感一些。他方才自作孽,为了逼她说实话,存心往她的腿上坐,又被她拉过去亲吻,忽然间就……
胸膛上温热,潮湿,连带着里衣也变得黏腻。贴在身上,格外古怪。
顾怜也从不曾经过这样的事,脸上涨红了半晌,才小声道:“陛下稍等我一等,容我进卧房更衣。”
许清焰不知究竟,眉宇间皆是困惑。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这样说?”
他自然是没法答的。
她却一边问话,一边起身近前,很习以为常的,就将他揽进了怀里。
“陛下,不要。”
顾怜急出声,却也没来得及推开她。
早秋的衣裳,还不很厚。从里面渐渐洇湿的痕迹,毫无遮挡地展露在她眼前。
他看见她怔了怔,抬手想要触碰。
慌得一下握紧了她的手腕,将她扯开,用力还不小,完全忘了君臣间的分寸。
“不,不能碰。”
在他慌张的声音里,许清焰的眼神暗了暗,忽地一弯腰,不顾他挣扎,将他整个人打横抱起,径直往寝殿走。
“陛下要做什么?”顾怜轻轻推她,“还没有用过晚膳呢。”
她抿了抿嘴角,声音低低的,送到他耳边。
“嗯,不急,先吃别的也行。”
第39章
◎变天之前。◎
寝殿内, 门窗严闭。
只有天光从雕花窗扇漏进来,勉勉强强,照进低垂的床帐。
顾怜躺在床上, 只着一身中衣, 床边立着一名陌生的老侍人, 头发都已快尽数白了。
“老奴得罪了, 还请顾君见谅。”
对面一边这样道,一边将手轻轻放到他的身上。
“顾君请看,男子怀胎十月, 瓜熟蒂落,便是由此处生产。届时,须屏息凝神, 丹田下沉,方可将皇嗣尽快顺利地娩出。”
“切莫学有些男子, 头一遭经历此事, 乱了方寸,只知疼痛挣扎, 哭喊不休。如此, 大人与孩子便要一同白受好大的罪了。”
顾怜分开双腿, 不敢擅动, 任凭对方在他的隐秘之处指点。
他脸上挂着薄红,半晌, 才轻轻出声。
“我有些怕。”
“为何?”
“怕我会做得不好。”
老侍人的眼角, 便绽开一道道和蔼的笑纹。
“顾君不须担心的, 老奴今日前来, 不过是与您大略地讲一讲, 让您晓得是怎么一回事。真到那时, 身边自有御医、下人,许多的接生公公,您只要跟着他们教的用力,便会一切顺利的。”
顾怜无声地点了点头。
老侍人是从内务府来,是宫中于分娩接生一项上,资历最老的公公。
据说,念其年岁已高,又事主有功,原本已经挪去乐安堂颐养,轻易不再出来办差事了。此番还是特意请回来的。
盖因宫中都知道,他受圣眷最隆,眼下腹中这一胎,更是重中之重。
故而内务府格外上心。
除去早早地与御医院通气,将最好的药材、珍品都留出来,各类用具办得一应俱全以外,还着意将这老公公请了来。
意在趁着如今,他的身子还不十分重,还有精神,将来日生产之事细细说与他听,既是为了事到临头不乱,也是为了宽他的心。
这对顾怜来说,的确十分必要。
他是头一次做父亲。
这些话,他很少与许清焰说。毕竟她近几个月来,日渐忙碌,朝堂上的大事还处理不完,往往是入夜才得空来瞧他,脸上挂着笑,眉心拧出来的痕迹却还未消。
他不愿再给她添烦扰。
但他心里,总忍不住惴惴,担心自己哪里会做得不够好,会怠慢了腹中的这个孩子。
有时惹得如意都要笑,道是他当了爹爹之后,与从前的性子当真很不相同。
“顾君,可以起身了。”
那老侍人讲解罢了,过来扶他。